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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累爱和恨的都是时间。”楚子航轻声说,“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瑞吉蕾芙沉默了片刻:“我帮你完成你的任务,你帮我离开这条船,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的命包在我身上。”

楚子航诧异地看着这个忽然自信昂扬起来的女孩,她听起来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你从没有想过为什么圣女是我么?我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去往神国之门的路,我也不怎么相信文森特的那套理论,但我是药,我的血能让濒临临界血限的混血种平静下来,延长他们的生命。玛利亚不是我的曾祖母,我是她的克隆体,她被神国之门里的东西沾染了,我继承了那种沾染。我就是圣杯,我的身体里装着神血,神血对我没用,但对你们这样的人有用,愿意上这条船的人,很多都跟你一样。”瑞吉蕾芙缓缓地说,“可我不想当那样的一个药罐子,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生下来不是要拯救谁的,我只想活蹦乱跳地过完这一生,喜欢谁就是谁。”

她推门出去了,片刻之后萨沙闪身进来,想来船长先生已经在医务室外等了好一会儿。

“抱歉我的朋友,”他拍拍楚子航的肩膀,“我当时正在忙点别的事,圣女殿下貌似对你兴趣很浓厚?”

“她刚才跟我说只是开玩笑而已。“

“那就好,爱情这么虚无的事情不适合咱们真正的男人,我们要集中精神做大事。”

“安娜也是虚无的么?你还等着回莫斯科去看她。”

“安娜可能也是虚无的,在没有我的那段时间里,谁知道她对谁动过心……亲过谁的嘴……跟谁在我给她付房租的那间公寓里过夜?”

“听起来可真糟心。”

“是我想要回去看安娜,但那些未必是安娜想要的,我要回莫斯科去看我的前妻,也许她会觉得我只是个陌生人。”萨沙笑笑,“她可能会跟我哭着要求见她的男朋友,医生说失忆症有时候会从前往后发,有时候会从后往前发,前面那种她会忘记前男友,后面那种她会忘记我。就算没有失忆症又如何呢?她还是应该记住眼前的人,我也不确定我会比她眼前的那个人更优秀。”

“可你还是要回去看她。”楚子航说。

“是啊,因为我害怕那个没有忘记我的安娜,醒来之后找不到我。”

“我也不想之前那个人觉得这只是一场梦境……虽然那个梦境是她造给我的,连她自己也是虚无的。”

“虽然我听不懂你说的这些,但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莫斯科见见安娜。”

“希望她还在等你。”楚子航和萨沙握了握手。

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一起看过鲸鱼,聊过一些各自的不如意,好像就可以交托生死了。

可能是太寂寞了,就像大海里遨游的鲸鱼,如果离了群失了伴,就得很久才能遇到另一个伙伴。

“我来是想跟你说,麻烦越来越大了,我的总工程师做了一个简单的长波发射台出来,以船上的元器件也就能拼凑出这么个东西了。理论上说它能接收几百海里内的信号,而且不受太阳磁暴的干扰,因为它用不到电离层的反射,但到现在为止我们什么信号都没收到,”萨沙说,“还有,我们的船航行到这里就停下了,那些组织今天早晨侵入了核反应堆,核反应堆的输出功率降到了临界点,我们不得不启用了柴油发电机组。我的人带着狗拉雪橇去侦查了一圈,看到了红色的大海,冰川的底部都被染得血红。那种现象叫赤潮,是一种红色的海藻爆发式生长造成的,但赤潮藻并不耐寒,而北冰洋里的海水是接近零度的。”

第11章 楔子 北极之墟(11)

雪地车跑了十几公里,楚子航远远地看见了刚竖起不久的铁架,柴油发电机吼叫着,给铁架上的照明灯具和船员们手里的机械设备提供动力。船员们在一条巨大的冰缝旁钻探,不时有猩红色的海浪从冰缝中涌起,化作漫天的红雨,楚子航用手电筒照射脚下的冰架,冰晶中布满血红色的纹路,瑰丽中透着诡异。萨沙抽了抽鼻子,空气中满是动植物腐烂的气息,本该寂静清冷的极地海域,闻起来却像充满了有机质的养殖场。

总工程师奥列夫正忙着提取水样,看见萨沙和楚子航走了过来,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确实是赤潮藻的爆发,但海水中还能检出超量的血液成分。”

“赤潮藻的爆发通常都在南方海域,它们可不耐严寒。”萨沙把一试管水样泼在冰面上,肉眼可见细微的藻类和死去的小鱼。

赤潮藻爆发性的生长会快速地消耗水中的氧气,间接导致一些鱼类的窒息,这是那种腐烂气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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