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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三峡水库里事情她记得很模糊,恺撒和路明非的描述拼在一起形成了这么一个故事:当时龙王诺顿逼近潜水钟,诺诺遇袭晕了过去,这时诺顿被水面上的摩尼亚赫号吸引,转而去攻击摩尼亚赫号,而恺撒巧妙地用鱼雷炸死了那位龙王,最后是路明非把昏迷的诺诺带回了水面上。

可诺诺却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流尽了,缓缓沉向水底,濒死的体验寒冷而孤独。她想哭,却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她想呼喊,却只有冰冷的水灌入她的口鼻,然后在最后一刻,愤怒的神魔从天而降,一边哭泣一边怒吼,震天动地的吼声惊退了死神,强行把她从死亡的深渊中捞了出来。

那神魔是恐怖的,但又是温暖的,也是悲伤的,她趴在神魔强壮的肩膀上,像是鸟儿回到了温暖的巢中。

刚才她竭尽全力构想楚天骄,侧写失控,引发了奇怪的梦境,救她出梦境的依然是那个愤怒的神魔,他似乎永远都守候在她的梦境深处,巨大而悲伤,随时准备着怒吼,却又流着熔岩般灼热的泪。

小屋忽然震动起来,灯灭了,压缩机的声音也停了。

“大叔,外面怎么了?”诺诺一跃而起,本能地觉得出问题了。

无人回答,诺诺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站在水里。屋里积水足够没过脚面,还有汩汩的水从门下方的缝隙里渗进来。诺诺拉开房门,就见奔腾的白浪转过楼梯拐角扑了下来,水中卷着各种垃圾,甚至包括一台小型柴油机。她猝不及防,被白浪卷了进去,冲向走廊尽头。

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水?就算外面倾盆大雨,也不该是这种水势。

淹水毫无疑问会摧毁楚天骄的小屋,那是楚天骄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痕迹!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似乎已经找到了些线索,也许再多做一次深度侧写她就能洞察楚天骄的秘密,却被强行打断。看水势,地下室很快就会被灌满,仅存的两盏照明灯很快也会因为电线短路而熄灭,黑暗中她很难从地下二层游到地面上去。

这时候也由不得她害怕,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脱去了雨靴、皮衣和长裤,把白衬衫的两角在腰间打个结。

功底毕竟还在,她高速地游动着,边游动边摸索,像是一条矫健的鲭鱼。

她的憋气时间长达七分钟,必须在七分钟内找路游到水面上去,她努力地回忆着进入地下室的路。

她很快就进入了地下一层,这里也被灌满了,水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好几次她被大件垃圾擦到,身上满是血痕。

她忽然摸到了钢管制的扶手,进来的时候她留心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那道扶手从地面层一直绵延向下直到地下二层。这就简单了,可以说那道扶手就是这里的盲道,顺着它就能上到地面层去,还能节约不少游泳的力气。可前进了几十米之后,她的心忽然沉了下去,前面竟然是一堵杂物构成的墙,扶手从墙里钻了过去。这倒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而是地下室里存放了太多的东西,通道被漂浮垃圾堵塞了。

她试着在黑暗中拆解那团垃圾,那是缠在一起的木料、编织袋、塑料绳子和石棉瓦,缠得并不算结实,但她手边没有任何工具,也没有照明和着力点。这地方已经变成了一间水牢,她的指甲在石棉瓦上刮断了好几根,她顾不得疼痛,用力去捶,只是发出空空的声音。她开始耳鸣眼花,肺里的氧气差不多耗尽了,心跳和血压也都快到极限了。她试着上浮,想去呼吸那些残留在上方的空气,按理说在通道被灌水的情况下,上方总会保留着一些空气,但她很快就发现屋顶的每个空隙都被淹没了,这还是一座建在陆地上的小楼么?这像是一艘正在沉入海底的船。

她的大脑开始麻木,肌肉失去控制,她不由自主地张口呼吸,吸入了大量的污水。她痛苦地挣扎着,向着黑暗中伸手出去,却摸不到任何东西……刚才在楚天骄的小屋里侧写到的是关于死亡的预言么?陈墨瞳将溺水死去,死在无人知道的黑水里。

机械般的声音又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弗里嘉三号拒绝回答,上调强度……上调强度……上调强度……”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要杀死她了,她不再被世界需要,她放弃了挣扎,松开扶手任自己漂浮起来,这一刻她竟然流露出诡异而释然的笑容。这样很好,她完成了自己的计划,这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死法,她狠狠地玩弄了她的对手们……以生命为代价。

可惜这一次那个神魔般的家伙并没有来救她……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灵魂好像正溢出身体,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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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诺诺正躺在一辆救护车上,车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感觉很多人在疯跑。她浑身湿透,盖着一条白色的被单。

“朴小姐你醒啦!你可真是命大啊!”护士凑过来用小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瞳孔。

“怎么回事?”诺诺按住额头。之前反反复复的窒息,加上深度侧写,记忆有点混乱。

“下雨把地基给泡软了,一栋楼沉到地里面去了。大家正在救灾呢,看看能从楼里抢出点什么来。好在这间工厂早都破产了,事发的时候楼里就你和一个大叔,要是还在开工,那得死多少人啊!”护士啧啧叹息。

诺诺裹紧被单,光着脚跳出了救护车,踩着淤泥来到那个坑边。那座小楼整个地陷入了地面,只剩最上面一层还露出半截,雨水灌进坑里,咕嘟嘟地冒着泥泡。刚才的并不是幻觉,她差点死了,死于一场奇怪的地下室淹水。护士已经帮她做过肺部排水了,可嘴里还是一股浓重的泥腥味。

赶来救灾的人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抄着手站在坑边,嘀嘀咕咕地说“这可真太奇怪了”,或者“一定是当时找的施工队没好好打地基”。

那位中年的办公室主任也在,这家伙一改无聊中年男人的形象,只穿一条苹果绿色的游泳裤,外罩一件雨衣,站在水坑旁边指点江山,显然这里他是说话算数的那个。

“发生什么事了?”诺诺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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