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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限,路明非翻着那些卡片,记忆那些事件和红线的走向,他无法从这个梦境里带走哪怕一张小纸片,但能带走记忆,所以要多复习几遍。

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注意到了用来洗相片的水池,水池旁就是楚天骄的工作台,工作台的木板上钉满了照片。

路明非发现那些照片全都是盗摄的,在游乐园,在商场,在餐馆,隔着草丛,隔着玻璃,隔着雨幕,照片中的人物无一例外是年轻时的苏小妍和娃娃脸的楚子航。照片里的苏小妍有各种面貌,欢笑的、凝眸的、孤单的,像母亲、像小女孩、像妻子……在楚天骄的镜头下,她是那么的变化多端,每种变化都很美。

某位鹿姓企业家偶尔也会不小心入镜,但洗相的时候楚天骄会故意把那家伙洗得很模糊,纯粹是一团光影。

即使是那么洒脱的男人也不是一点不介意,另一个人取代了他的位置,这让他不舒服,所以他才这么做。

照片的边角用红笔标记着盗摄的年月日,还有类似这样的话:

“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一年,你看起来过得挺好,那我就放心了。”

“第二年了,拜托了,别那么憔悴。”

“第三年,你胖了,但气色不错。”

“第四年,想起你的时间变少了。”

“第五年,继续变少。”

“第六年,但还是想你。”

路明非想着那个男人用镊子从水池里捞出一张又一张的相片,用图钉把它们固定在木板上,然后坐在工作台前抽着雪茄,看着它们慢慢地干透,那是曾经属于他的妻儿,现在只能呈现在他的取景框里。醉意上涌,他抽出红笔在照片的边缘写字,就当是跟取景框里的女人说话。路明非轻轻地叹了口气,最让他感慨的那张照片是短发的苏小妍搂着十一二岁的楚子航,坐在潺潺的小河边看落日。女人很美,小男孩很酷,母子两人沐浴在金色的夕照中,周围都是飘摇的芦苇。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藏在芦苇丛中,悄悄地用相机对准他们。楚天骄可以眺望,但不宜走近,因为鹿董事长的夫人当然不会独自带着孩子出游,不难想见鹿董事长或者司机就在不远的地方守候。

照片边缘也写着字:“就这样,不要哭,要看着远方。”

路明非心说世界上还真有这种堪称伟大的情圣啊!跟一个女人远隔天涯,也还是会默默地守望她,爱得无怨无悔,只想她过得比自己好。可细想起来这俩人也没真的远隔天涯,从重工业区到楚子航家的大别墅,中间的阶级距离很远,但物理距离很近。鹿天铭要是敢对苏小妍不好,楚天骄一个小时后就能杀进他的别墅里去。苏小妍那种大心眼的女人,未必多么深爱楚天骄,但想来也不会跟鹿董事长爱得死去活来,所以鹿董事长等于帮楚天骄养儿子,楚天骄也没理由怪人家。

路明非一时上头,想起诺诺觉得自己颇能跟楚天骄共情,可再往深处想,楚天骄这么对苏小妍,前提是他跟苏小妍曾经是两口子,两人比翼双飞那么些年,还生过孩子呢……总而言之楚天骄的情况跟他完全是两回事,他都没有资格用楚天骄来鼓励自己。

他要是挂掉了,在地狱里见到楚天骄,大家都没的聊。楚天骄只要问路明非说兄弟不知那个女孩跟你是什么关

系?路明非就傻眼了。

他挥挥手跟这间小屋告别,说:“楚叔叔再见!”

第66章 走不出来的孤独是种病(2)

路明非拎着那口沉重的箱子从寰亚集团的厂区里走了出来,诺诺正提着枪跟一只渡鸦对峙。

渡鸦站在铁丝网上,嘎嘎地叫着梳理着羽毛,奥丁的渡鸦已经找到了他们,他们的行踪显然已经暴露,诺诺不知道该不该开枪,又怕枪声引来更多的渡鸦。路明非想也不想,抽出沙漠之鹰就把渡鸦轰飞了,把那口箱子丢进后备箱里,拉着诺诺上车离去。

他们从通往CBD区的出口离开了高架路,路过收费站的时候路明非甩手一枪,又把收费站里的死侍爆了头。

迈巴赫笔直地穿越CBD区,驶向老城区,路过时钟大厦的时候,路明非都懒得看一眼奥丁的虚影。

诺诺呆呆地看着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购物中心里灯火通明,货物陈列得整整齐齐,却看不见顾客和店员;红绿灯规律地闪烁,却不见其他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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