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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忽然有苍凉的歌声浮现,它很轻微,却无法被压制,狂风暴雨,雷鸣马嘶,枪声震耳,都压不住它。

那是爱尔兰的荒原上,无边绿草上,茵茵高树下,父亲和女儿高声对唱,伴随着狂暴的引擎声。

有人来了,开着一辆大马力的车,风驰电掣。

诺诺隐约记得自己听过这首歌,好像是在一辆车里,路明非在开车,车里放着这首歌,雨水在车窗上爬动,他们像是在旅行又像是在逃亡。

听引擎声那辆车距离医院还有好一段路,可是属于某人的音乐已经提前赶到,就像某位大人物要来了,你会先听见领头那位乐师吹奏的风笛曲。

诺诺知道是谁来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很确定那个家伙正把油门狠狠地踩到底,他的车在山路上左右甩尾,轮胎摩擦地面冒着焦糊的烟味。

“路明非!路明非!别他妈的来了!快跑!快跑啊!”她边开枪边吼,黄铜弹壳在空中翻滚,弹头在奥丁的高温中融化四溅。

真的……别来了,谁都别来了,谁来都没用。那是昆古尼尔,命运的投枪,无人能够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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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在山路上狂奔,路明非死死地盯着山坳里的微光,那里就是圣心仁爱医院。油门到底,转速表在红线区里跳动,迈巴赫强横地撞碎风雨。

可所谓望山跑死马,山路弯弯绕绕,你已经看到目的地了,却还要开上好久,他急得边开边捶方向盘。

“省省吧,你赶不上的。这是辆好车,可没有车能跑得赢命运。”副驾驶座上的人慢悠悠地说。

“我不想听大道理!如果你是来帮忙的,就帮我想想办法!如果不是,那就滚!”

“当然是来帮忙的,”路鸣泽叹口气,“可是你又不愿意卖命给我,让我免费帮忙,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你要什么理由?理由我不都跟你说过了么?108次的γ之春!没有一次陈墨瞳放弃过我!你叫我怎么放弃她?”

“时至今日,你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一般人,你的命运线和世界线纠缠在一起,跟你相比,陈墨瞳就是个路人。恕我直言,她根本配不上你,你俩的相遇是个错误。从昆古尼尔在陈墨瞳的身上种下道标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死已经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了,你这是要为一个错误去修改历史进程,那会伤害很多人。”

“世界线那玩意儿跟我有屁的关系!但陈墨瞳的命跟我有关系!每个人是不是都该活个问心无愧?今天晚上!此时此刻!陈墨瞳就是我的问心无愧!”

路鸣泽瞥了他一眼:“如果我告诉你,就算你逆天改命救回陈墨瞳,你俩的命运线也不会关联,你还准备那么玩命么?”

“我走我的路,陈墨瞳走陈墨瞳的路,”路明非转过头,凝视着小魔鬼的眼睛,“我只是很高兴我跟她的路交叉过。”

路鸣泽点了点头:“行吧,这忙我帮了。连芬格尔那家伙都下场玩命了,我不帮你显得我不是你兄弟,这个脸我丢不起。”

十分钟前,路明非和芬格尔被数不清的英灵围在高架路上,围成了铁桶,几乎弹尽粮绝,别说来救诺诺,自身都难保。

芬格尔夺过路明非手里的长刀,把霰弹枪的子弹带缠在了脖子上:“去吧,开那辆迈巴赫去救你师姐,这里师兄帮你扛。我是你用夜宵养出来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这条忽然仗义起来的败狗,他当然想去救诺诺,可牺牲芬格尔这种事他同样做不到。

“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芬格尔叹气,“你特么的不快点儿,我白白牺牲了怎么办?”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是故意说错的么?”

“可那个女人也是你兄弟啊!”芬格尔咔地合上霰弹枪的弹匣,“放心吧!我那么多女朋友,我忍心死么?我可有特别的逃命技能,密不外传,你不走我不好施展。”

败狗兄就这么扭头杀向了英灵群,他大步而行,连连开火,枪口焰照亮了那身漂亮的腱子肉,终结者也不过如此。

最后一眼路明非是从后视镜里看见芬格尔的,败狗兄已经打光了子弹,正倒提着村雨,带着无数的英灵在高架路上狂奔,跟跑马拉松似的。

那愚蠢的长跑就是你特别的逃命技能么?路明非的眼泪涌了出来,他跟芬格尔说过不知多少次你去死吧,可这一次他害怕那些话会变成真的。

“NOS系统已经帮你装好了,倍儿好用,试过就知道。”路鸣泽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先走一步,开快点儿,我挡不了多久。”

他如黑烟那样飘散,片刻之后,一道滚滚的浓烟从后方赶来,越过了迈巴赫,冲向远处灯火微明的山坳。

路明非伸手在仪表台下面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红色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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