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 2)

现在实在是太冷了,雪还在纷纷飘落,大朵大朵的雪花,白茫茫的,看久了甚至有些头晕。

在这种环境下的斯诺,没被她当作雪妖射上一箭,都算是走运的了。

说完,她没等斯诺回应,就率先往前走去。

高筒靴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凛绮刚走出了两步,忽然感觉背后被扯了一下,轻到几乎感觉都很微弱,在往后扯。

不,不是扯了她的衣服。

凛绮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花了一秒钟来判断。

拉住的是她的弓啊。

她半侧过头,垂下眼睫,看向斯诺,斯诺正伸出手,他没有戴手套,雪白的修长手指

在冰雪衬托下更加像是冰雕出来的。

他跟了她两步,然后就像是害怕追不上一样,伸出手搭住了她的弓弦,此刻,他正乖乖地,无辜地望着她。

就像是小孩拉着妈妈的手指一样。

凛绮:“……”

她转开眼,当作没看到。

斯诺想和凛绮见面,很想很想。

在矮人家居住的这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自在的时候,矮人们的脾气很好,还都很热情,他再不用为吃不上饭担忧,即使要做一些家务,他也很乐在其中。

矮人们都是长寿且博学的手艺大师,除了天生个头小,不擅长运动和体力活外,其他几乎都难不倒他们。建筑、雕刻、魔法、武器、美食……

他们几乎什么都会。

矮人的屋子里有很多藏书,而且他们也都很乐意教授斯诺,在每晚结束工作后,他们还会抽出几个小时,轮番教斯诺各种知识。

在这短短几个月内,斯诺就学到了很多知识,他像一块海绵一样,孜孜不倦地将各类杂学知识全都吸收。

白天,矮人们去矿场工作时,他就带着书本出门。

有时出门后他能感觉到,属于凛绮的气息,他感觉凛绮似乎在他身边,虽然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高烧出现的后遗症,这种感觉很强烈。

斯诺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生了什么病,臆想成疾,明明想也知道,她没有什么理由会跟着他。

所以,在看到凛绮的时候,斯诺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接挪开了眼。

按道理来说,正常人应该不会以倒挂在树上的方式……出场吧。

他大概想凛绮的次数太多,把野猴子都看成凛绮了。

后来,又看见凛绮几次,斯诺才发觉,自己看见的……好像不是幻觉。

也就是说,凛绮真的经常出现在他的身边,意识到这件事后,斯诺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他那一次当作没有看见凛绮,凛绮后来才继续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他打破这种平衡,凛绮说不定不会继续跟着他了。

斯诺就继续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他在看书的间隙,不停偷偷看向凛绮,凛绮每天都是相似的状态,她似乎做什么都是不徐不疾的模样,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会对她造成困扰。

有一次,他坐在河边,正捧着书,尝试唱上面提到的一首矮人族的短歌时,隔着潺潺的流水,看到对面树林中的凛绮。

她抱着手臂,正眯着眼睛仰头看太阳。

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细碎地落在她的脸上,她的棕发被风吹动,微微摇晃。

后来他总是梦到这个场景,这样的安逸,明媚,是他在带着腐朽的味道的宫廷内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过去大概就一直期盼着这样一个存在,只是

因为从未见过,所以无法表述,只有这一刻,他才猛然有了——“是了,就是这样!”的感觉。

仿佛一下被巨锤击中,整个人都为之一震,一下连自己身处何处都忘记。

明明,只是这么普通的一天中的,这么普通的一瞬而已。

斯诺越来越想和凛绮说话了。

光是这样注视着她,越来越不能得到满足,他从早到晚纠结,就连迟钝的矮人们都有所察觉了,斯诺想,得想出个合理的理由来搭话。

他从早想到晚,设想了成百上千种方案,只为了能和凛绮搭上话。

想到后来,又全部放弃。

凛绮太奇怪了,她从不按套路出牌,计划想得越详细,说不定到时候出现的场景越奇怪。

最后,斯诺决定,干脆什么都不想,直接去找凛绮。

就连上天好像都在帮他,他打定主意后的第二天,就见到了凛绮,她站在落满雪的树林后的平坦地面上,穿着一件毛皮的衣服,像是一只会直立行走的熊。

看起来既舒适,又暖和,斯诺看着她脖颈那一圈厚厚的黑色毛毛,很想摸一摸,把脸埋进去。

他没说话,凛绮也没有说。

她看了他几眼,就朝着他拉开了弓。

果然什么计划都没有用,半年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凛绮直接送了他一箭,作为开场白。

不得不说,被她的弓瞄准时,斯诺心跳加速。

生命受威胁的危机感,与某种兴奋混杂在一起,虽然箭最后擦着他的脸飞过,他却有一种感觉。

被射中的是他。

他无处逃离。

雪已经积了很深。

凛绮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上,每一脚都嘎吱嘎吱,踩雪的感觉很微妙,雪这种看起来轻飘飘的东西,意外地有些颗粒感,踩下去变得结结实实,又很坚硬。

雪下得太厚了,不好走,她也就默许了斯诺拉着她。

不,不是拉着她,应该说是拉着她的弓,不知道为什么,拉她的弓,比直接拉她的手,感觉更加亲密。

她的胸口都可以让斯诺靠,手也可以随他拉,但她的弓从来没给别人碰过。

凛绮感觉有点不自在,但还是没说什么。

她没有回斯诺知道的那个小木屋,而是就近找了一个,她闲着没事盖的房子分布森林各个角落,目前这个离矮人的屋子更加近一些,也是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最近的一间房。

要说起来,这间房子比她在森林边缘的那间木屋,还要豪华一些。

鹅毛大雪已经将房顶全都遮盖住了,门前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玻璃窗上蒙着雾,凛绮领着斯诺走近这间小木屋。

斯诺一直在好奇地四面看。

房间内比室外要暖和多了,凛绮一开门就用力跺了跺脚,将靴子上的碎冰全都留在门口,又脱掉披风,用力地甩了甩头。

衣服和头发上粘的雪珠是甩下来了,但用的力道过大,脑浆子都快摇匀了。

房间里温暖的温度,让凛绮浑身一下都松懈下来,她正准备叫斯诺进来,却发现斯诺正在专注地望着她,他没有出声,但显然是在笑,嘴角上扬,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凛绮:“?”

她看了看自己,又看斯诺,十分疑惑。

他忽然在笑什么?

见到凛绮这样盯着他看,斯诺握拳捂了捂嘴,将目光转到一边,笑意却还是止都止不住。

只要他不说,凛绮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凛绮好像一只懒散的熊,好可爱。

凛绮也是一辈子想不到,她会有和“可爱”这个词扯上关系的一天。

她看了斯诺两眼,他越是长大,表情就越淡,凛绮看了半天,硬是没从斯诺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中看出什么情绪,遂迅速放弃。

“赶紧进来吧,等这阵子的雪停了再说。”

她径直走到壁炉边,将火燃起来,然后将手凑近火堆,暖起来以后,感觉血液都重新流通了,掌心暖烘烘的。

斯诺也跟了过来。

他望着凛绮的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的手套……是哪里买的吗?”

“嗯?”凛绮看了看自己的手,“哦,这个啊。”

是系统099给她做的,晚上她保养自己的武器,系统099就在边看剧边做这个东西,后来送给她,还说这是用主系统的材料做的,问她要了50积分。

凛绮估计系统099肯定是自己攒的积分用完了,但又想买什么没用的道具。她本来不想要,但系统099可怜兮兮

地求她,最后她还是收下了,她也不缺这点积分。

说是买的,好像也没有错。

她含糊地“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斯诺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半晌没有说话。

凛绮怔了怔。

系统099的手艺确实烂,她握弓的时候就感觉触感有些奇妙,今天忽然下了雪,她一时找不到别的,就拿了这个来用。

她感觉斯诺对她的手套似乎有点莫名地在意,想想,脱下手套塞进了口袋里。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感觉他对这个话题似乎有点太过于执着了。

斯诺却又忽然说,“下次,我给你做一双吧。”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