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枫斋一曲银蝶梦（1 / 2）
小舟停靠在一个小小的港口。
“走吧，我们先移步斋中堂屋再说话。”
说罢，男人欲牵起伊霖，可忽然发现自己指尖停着一只小小的银蝶。他皱了皱眉。
“又顽皮了？”
小银蝶扑零了一下翅膀，梦幻的小扇子径直飞向了伊霖，绕着她打转。
“镜，别闹了，她身上有伤。”
伊霖的眼神正好奇得追着那美丽的小生物，男人的话音刚落，小银蝶竟就化成一道银色的粉尘。
“好啊青溟，你以大欺小！”
一个稚嫩但气鼓鼓的声音从她的耳畔响起吓得伊霖差点掉下船。
“小心！”
那个小女孩忙拉住了伊霖，她抓着伊霖的手，盯着伊霖那缠满绷带的手，好看的蛾眉皱成一团，似乎快要哭了。
“呜呜，我可怜的霖儿……你怎么被青溟伤成这样……”说着她恶狠狠得瞪了一眼青溟，“你不过是把霖儿带回来，缘何把她伤成这样！”
“镜，你别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把人寻回来，你可别污蔑好人。”
“啊？小妹妹，不是这样……”
对了，原来他有那么好听的名字，青溟。所以这是银蝶化成的女孩？伊霖愣愣得看着两人，镜一脸不服气，青溟一脸无所谓，是真无所谓，他似乎已经被这样冤枉过无数次了。
“镜，扶她到堂屋吧，先给她治伤。”青溟正色道。
“哦……”
刚刚伊霖稍稍给她解释了一下，镜才明白她的确错怪青溟了，瞬间老实成乖乖女，扶着伊霖跟上青溟。
枫斋的结构并不复杂，但是很为精巧细致，总共四间木屋，类似于四合院，但屋与屋之间均有一段距离，以木廊相连，港口兹邻后面的小楼，要到堂屋仍有一段距离。
“伊霖，我给你稍微介绍一下枫斋。枫斋共四屋，一间堂屋，为正殿，用于办公和会客，一间书屋，一间内室，是生活起居之处；最后一间是用作仓库，存放着许多药材，我一会儿先去那里给你配药，你先与镜一道去堂屋等候。”
青溟娓娓道来，话毕便微微欠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伊霖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钝痛之感。
她很疑惑，为何青溟会知道她的名字，又为何……她会对这里，有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她知道该如何打开走廊上的白玉石灯，知道那书屋中有一架枫木制成的古琴，没有上漆，保留着枫木原有的本色，却自成风骨。
她还知道那仓库中不仅有药，还有许许多多香粉和器具，还藏着特别特别多的白果。
那里还有一个角楼，角楼与斋中附近的一棵枫树之间有一座木桥，桥的另一头有一个小木屋，那里藏了很多米酿酒，在那里……可以望见天边的落日……
“哎，唉！”
伊霖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已出神许久，镜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正盯着她凌乱的头发。
“伊霖……你的名字是这个吧？一会儿我带你去梳妆吧！你头发乱了，我看起来是小了点，但我梳妆打扮的技术还不赖啦！”
“……什么叫……看起来小了点？”伊霖抓住了一个不太对劲的点。
“唔……反正你迟早要知道，我已经有5632岁了。”
“……”
“我不是最老的啦！青溟他少说也有八千岁了。”
“……”伊霖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是五千八千？还是五十八十？
“别惊讶呀，从人类诞生起就有了梦，青溟他本来就是青鸾，好好的一只神兽，不知为何到了梦中世界，还找到了这里，枫斋就是他建起来的，我也是他用玉石造出来的。所以，他确实不是人，我也不是，但我们都算不上是神，真真可谓是怪事。”
镜喋喋不休得讲着，伊霖越听越震惊，满脑子都是问号，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最后她指了指庭中之树。
“镜……那棵树是构树吗？”
“不。”
镜很坚决得摇了摇头，一直都嬉笑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
“你应该知道«山海经»中记载了很多神奇的树，我也很奇怪，为何鹊山上的迷榖树会长在这里，但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可以肯定的是，这株神树比青溟的岁数要大的多。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扶桑树，他们凤凰一族都是择良木而栖，我怀疑啊，青溟就是靠这棵迷榖树找来这，而这棵树，很可能就是梦之本源最大的秘密。”
镜显得很高深莫测，可这表情放在一个看起来仅五六岁的孩童身上，就显得颇讨人怜爱，尤其是像镜这样像瓷娃娃的孩子，不对，镜这岁数……罢了。
“走吧走吧，我们去堂屋，我给你泡红茶。”
路上伊霖细细留意着这间枫斋的装潢，亭台楼阁均未用一根钉子，竟是榫卯结构，即使是边边角角上的梁柱上都刻有雕花。
链接各个屋舍的角楼上有青色的风铃，除去厅堂四面皆用轻盈的白纱遮掩堂中之景，其余三座皆用木雕屏门、花雕木牖装饰墙面，实在是精巧得堪比颐和园、阿房宫！
望向庭中，那巨大的迷榖树树干黑亮，那粗壮的枝干却显得婀娜多姿，像个半躺在那的美人，那郁郁葱葱的枝叶遮去了院中大半片天，好在它每一朵花均会发光，柔和的微光像无数颗星星坠落凡尘，叶是雪白色的，并不是特别密集，稀稀疏疏遮掩着黑色的枝干，当真是神木。
树下有一个小小的祠堂，庭院中央有一与水面平齐的石台，石台上刻印着繁复的符箓，围绕着石台有几个白玉莲灯，似小船浮在水面，莲心中烛影烁烁，如梦如幻。
“忽然想起一首诗，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去掉那‘如’字，倒是很适合这院落。”
伊霖坐在堂屋左侧茶桌前的团蒲上，轻抿了一口茶，透过层层白纱，院中之景更是别有一番意境，“只可惜不在夜晚，还没有月亮。”
镜正煮着茶，听罢笑道：“枫斋中的时间与外界有出入，在此一日，约摸现实才过去三小时，所以按人间的时间换算，现在枫斋正值晡时。”
伊霖轻轻点了点头，拘谨得坐着，偷偷打量着屋中的景致。
堂屋并不似她想象的那样庄重肃穆，相反，格外清新雅致，甚至……根本就不像是正殿。
四面皆用白纱、竹席装饰，梁上悬有銮铃，随风而响，整体更似加大版的亭子，正中悬挂着牌匾，书写这两个飘逸不羁的大字——枫斋，颇有大家之风。
牌匾下方用枫木长而细的枝排成一道屏，正中是一硕大的圆屏风，上面绘着千里红枫的美景，屏风下是矮桌、团蒲，不过矮桌上摆着围棋棋盘，摆着一局残棋，似乎下棋人匆忙离开了还未来得及收拾。
正中心则摆放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鎏金香炉，那香很是沁人心脾，紫烟从中飘出，传遍整个屋舍。
右侧则摆放着一个案及，案及上摆放着各种制香调香的工具，案及两侧的矮架子上摆着许许多多瓶瓶罐罐，大概都盛放着香料。
四角有四只形态不一的铜像，一只鹤，一只鹿，一只虎，一只狐，造型栩栩如生，确实是雅致，但……总感觉不庄重啊……
“没什么好奇怪，枫斋本就不该存在人间的器物，素来也不会有客造访，堂屋便有名无实，符合喜好、实用就好。”
青溟不知何时已走到茶案前，这个茶桌也是枫木制的，上面还留有枫木的纹理，一头放着金瓶，插着迷榖树上的花，而青溟已坐到伊霖边上，他看伊霖愣愣得看着枫斋的布局与装饰，轻笑着解释道。
“啊，没有……我没觉得奇怪，这里很漂亮的。”伊霖由衷的感慨道。
镜早已把茶煮好，正在用竹筅点茶，乐呵呵得说：“那是，毕竟是青溟设计的，他又不懂建筑，但是啊，我就喜欢这随心的不按套路来的房子，诶，青溟你要分茶吗？”
“等会儿吧，我先把伊霖的手伤处理好。”
说罢，青溟将磨好的膏药一点点涂抹在伊霖那伤痕累累的左手上。
“话说，你这伤哪来的？难道人间过去千年还是不太平？”镜一边细细分茶，一边奇怪得问道。
“……什么？不是，事情是……”
伊霖便含糊得说明了一下那天早上发生的事，她觉得很不适应……很久很久没有人问过她怎么了。
青溟听罢，手顿了顿，面色似乎有些阴郁，不再说话，镜不一样，她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吓了伊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