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29(1 / 2)

武泰六年十月,北越扶风城。

大雨过后的扶风城,清洁而明静。长街两旁的柳树青绿,枝叶上还悬挂着昨日的残留的雨滴,大朵大朵的桃花像血一样绽放,花树上的梨花同样洁白如雪,一片繁花似锦,仿佛这里又回到了春天,万物初生,景象不迭,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萧子虚叩响了厚重朱门上的虎首门环,三声过后,一个小厮打开朱门的一角,露出一个头戴毡帽的圆脑袋。

“敢问公子有何贵干?”

小厮眼神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全身被黑衣笼罩,唯一露出的那双白皙的手还握着一把形似弯月的长刀。

他知道北越有‘限铁令’,常人是不能携刀的,敢在白天公然佩刀者,不是氏族公卿就是官府的廷尉。

“还望通报一声,就说廷尉府监令萧子虚特来求见魏会长。”萧子虚语气难得的谦恭。

“稍等。”

小厮见萧子虚报上了身份,微微行礼,然后便慢慢合上了厚重的朱门。

魏烈钧端坐在大堂之上,左手端着名贵的白瓷茶碗,只见里面的茶汤清亮,色泽浓郁,在打开盖子的那一霎,茶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堂。

萧子虚闭上眼睛嗅了一口,神游在茶香里,不禁大呼:“好茶!”

“哦?萧监令也是爱茶之人?”魏烈钧见他如此陶醉,不禁发声问道。

“爱好谈不上,略懂而已。魏会长这一杯所泡应是产自雾州的‘九龙吟’。”

“不错,看来萧监令的确是懂茶之人。”魏烈钧见他能答上名字,眼神之中有些许赞赏之色。

“让魏会长见笑了,雾州虽常年湿润,却是盛产名茶之地,只是这里的茶香让我想起了故乡的味道。”

“六公子既然思乡情切,就该早早回去,北越毕竟不是属于你的地方,何必来扶风城趟这道浑水呢?”魏烈钧换了称呼,眼神变得锐利,嘴角也露出了轻蔑的笑。

“子虚也很想回去,只是临行前父亲大人曾对我说过,‘在其位,谋其政’,不彻底了结这里的事情,辜负了父亲大人的期望,怕是以后就是回到了雾州也无颜再见他。”

萧子虚同样眼神阴冷的盯着魏烈钧,随后他把握在手里的刀抛在了他的面前,那是山鬼的弧刀‘夜落’。

魏烈钧看到这柄弧刀时,嘴角再也止不住了,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很得意是吗?山鬼死了,金承煜以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了。”

魏烈钧的笑声越来越猖狂,他长存在心里的那口气,在此刻终于是完全释放出来了。

“可你还记得青玉斋那个花魁吗?她本来叫喀秋莎对吗?”

魏烈钧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目光阴沉的看着萧子虚。

只见萧子虚一脸淡然的举起手中的茶碗,将杯中的‘九龙吟’一口饮尽。

魏烈钧一掌挥向桌上的茶碗,名贵的白瓷茶碗跌落在地,瞬间碎成无数残片。

“你知道多少?”魏烈钧恶狠狠地说。

“一切,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萧子虚语气淡然。

“那你现在来此为何?是要将我绳之以法吗?可你别忘了这里是扶风城,我魏烈钧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在北越朝堂还算有些人脉。”魏烈钧看着萧子虚,他知道朝堂上的那个人不会不管他的,毕竟他帮他做了那么多脏事,他死了那个人也不会好过。

“呵呵,像你这种人渣早在织绣坊的时候就该死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萧子虚笑呵呵地说着,眼神却如刀一般与魏烈钧对视着。

“我来是要告诉你,死掉的花魁对那个凉州的杀手很重要,而曾经你所倚仗的那把刀很快就要刺向你的心脏了。”

萧子虚说完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走进庭院的那一刻与一个慌张的身影擦肩而过。

萧子虚转身看着那道身影走进了主厅,随即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从主厅传出无数瓷器的破碎的声音,如暴雨前预兆的雷霆,紧接着便是魏烈钧咆哮的怒吼声。

“一只凉州的污鼠还能让他反了天不成?!!”

扶风城外,竹寮斋。

竹寮斋的后山是一道悬水的瀑布,垂下的水流与水中的礁石相击发出轰隆的雷鸣声。

只见许易安赤裸着上身,站在水瀑中央的圆石之上,任肆意的水花落在他的身上,而那把‘非晨’静静的矗立在光滑的石壁中,刀身上散发着凌冽的刀光,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峰。

许易安不断用敛息法调整自己的气息,那颗丹药的效力还未散去,他只能通过水流的刺激来使自己保持清醒,否则他就会被剩余的药力冲散静脉而死。

“明心见性,不矜不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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