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1 / 2)

入夜,毅阳侯府。

夏伯阳倚在栏杆上,望向下方池塘的月影有些出神。今晚是难得的圆月,把侯府映的也是格外明亮。

这处池塘占据了庭院的大半面积,池中的蓬莲也已开了大半,风静静的从远处吹来,偶有凋落的花瓣浮在池中,也不下沉,只是随流水静静浮动。

池塘对面的楼阁上的牌匾写着‘成阳’二字,成阳楼是夏远清在夏伯阳舞夕之年搬出侧房的那一天送于他的居所。当时请了整个北越最好的匠师来打造,甚至连建筑楼阁的横木都是重金从荆州购来的紫金梁。荆州地质丰富,盛产各种木材,其中紫金梁因为本身带有异香,可防虫蠹,又因本身硬度如石一般,却比石更为轻便,所以最适用于建筑房屋,但价格也极高,世人常语“千架紫金梁,半座归海城。”归海就是盛产的紫金梁的城市,意思说是用紫金梁建筑一千座楼阁,就能抵得上半座归海城,所以紫金梁又被人戏称为“半城木”。

“楼名成阳,侯爷对小侯爷的期望不言而喻了。”夏伯阳想起燕长林某次来到他的别院,站在夏伯阳现在的位置,久久凝视,然后转头对夏伯阳语重心长的说了这句话。

踏在落叶上的脚步声打断了夏伯阳的思绪,那人的脸庞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走到近前,夏伯阳才看清来人的脸。

“父亲。”夏伯阳赶忙行礼。北越虽重武,但礼俗也颇多,公卿世家子弟自记事起,就要学习五常三礼,五常是为‘温、良、恭、俭、让’,三礼则是‘君为臣礼、夫为妻礼、父为子礼’。夏伯阳每次见父亲时必则双手行礼,以示恭敬。

“你身体可有好些?”夏远清望着夏伯阳苍白的脸,神色担忧道。

“医官演武之后已来上过药,并无大碍了。”

“那便好。”夏远清看他着一件宽大的长袍,襟带未系,胸前的绷布裸漏出来,也并无渗血之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

少顷,径直走向成阳楼,夏伯阳跟在父亲身后,觉得父亲走得有些慢,以前在他印象里,父亲总是走的很快,他每次都是需要跑起来,父亲在前面等着。忽而夏伯阳大悟,之前他个子小,步子迈的也小,现在他长高了,步子也大了,再也不需要父亲等了。

夏远清推开屋门就看见了架在中堂的那把‘虎彻’,“这把刀有来历的,曾是大都护在苏朝时的佩刀,而今算是大都护赠予你的礼物。”

“礼物?”夏伯阳疑惑。

“呵呵。”夏远清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他。

“此刀是扶桑名匠竹鹤一所铸,传闻刀成之时,天降异象,百兵见此刀皆断。紧接大雨下了七天,连城墙都冲塌了。当时的雾州大巫祝称此异象为‘天哭’,预示苍天看到了这把刀日后会为人间带来的灾祸。”

“此刀虽妖邪,不过最终看向的还是使刀的人。”夏伯阳的手握住了那把刀,只觉手掌沁凉。即使封在刀鞘,也挡不住它所散发的寒意。“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刀才能驾驭那强横无匹的鸿翼刀法。”

“心流加持下,你定要谨慎。余铁崖曾说进入心流,便是带着镣铐起舞的魔鬼,世间利器,皆为心刃也,即可为护,亦可为杀,两者不过一念之间。”

“伯阳谨记。”

“还有一事,我已向大理寺卿曲文封修书,荐萧子虚去东城廷尉府做个廷尉监。”

“哦?”夏伯阳有些诧异,他知道父亲从不滥用公义,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廷尉监。

“届时千灯节过后,你随他一起去,先与他做个副手。”夏远清拍了拍了儿子的肩膀。

“父亲,六公子身份高贵,只怕不会屈居于大理寺。”

“萧将军临走之时,我已与他说明,这点无需多虑。届时,你与他便是同僚,在廷尉府好生相处,日后于两国必有裨益。”夏远清看着夏伯阳提刀的手,觉得儿子这几年长得太快了,提刀的手势早已娴熟于心了。

此时,朝麟阁内,北越国主夏侯仲文立于两幅山水写意之前,细细观赏,他自问精通文墨,可也从没见过有如此禅意的山水泼墨。这两幅山水是前日楚国公项伯循差人送来的,他知道夏侯仲文最喜山水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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