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庙22(2 / 2)

他本来是仙门宗师最得意的弟子,只是因为在一次没有人重视、不是很重要的比试中输给了有男主光环的上官宸启,他就自毁灵根,毅然决然地叛出仙门,放弃人人宠爱艳羡的天骄之子身份,去了魔界,成了一个籍籍无名的魔修,从头来过。

秦肖肖当时满心卧槽,想这有病吧,这不就相当于她在学校有一次课堂小测中没考年级第一,然后就内心大受打击辍学去当小混混,发展黑势力立誓要干掉那个抢了她年级第一宝座的同学吗?

真的至于吗?这太夸张了吧?

然而这只是曲欢种种骇人听闻的事迹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他后来在魔界摸爬滚打,不断刷新秦肖肖对“卑鄙无耻”的认知下限。

曲欢在魔界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他肆无忌惮,种种作恶,玩乐般挑起几族纷争。生灵涂炭的时候,他在旁边风轻云淡,事不关己。他唯一在意的只是他怎么样才能和上官宸启匹敌,打败上官宸启。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这是秦肖肖对曲欢的评价。

在不知道多少个熬夜的晚上,只想看甜甜爱情故事的秦肖肖裹着被子被反派曲欢吓得睡不着觉。

她早上顶着黑眼圈、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去洗漱时才在心中破口大骂——作者你出来!为什么要写这种吓人的东西!有没有照顾到我们这些怂得上天的读者的心情!

然而秦肖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追完了全本,最后还为男女主的绝美爱情嘤嘤哭泣,不舍地留言和小说人物告别。

岂料睁眼醒来——哦豁!我成了我同情的炮灰,我身边这个是吓哭我无数个日夜的反派

秦肖肖曾经哭肿眼睛,看着怀中7岁的奶团子曲欢,无助地表示——嘤嘤嘤我真的好怕不想活了让我死吧。

她与他,你死我活,不相共存。

可是,她上辈子做错了。她到死都忘不掉——她当年抱着年幼的曲欢,看着小小的、乖巧的曲欢在她怀中咽气的模样。

这事儿几乎成了秦肖肖的心魔,她千千万万次后悔——

如果她不杀曲欢,而是远离男女主,护住自己的小命,曲欢是不是就不会黑化,不会作恶?

重活一世,她难道不应该弥补吗?

可是……救了曲欢,牵扯进故事线,遇到男女主,苏清曲死在16岁的命运,她避得开吗?

原主苏清曲作为炮灰无关紧要,曲欢才是那个重要人物。万一这个世界的规则叫她去死,叫她的死带来曲欢的黑化,叫曲欢一步一步成为本书中举足轻重、不可缺少的反派怎么办?

——曲欢。

秦肖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因为上辈子轻而易举地杀死他,再加上几十年过去了中间甚至还隔了一世,秦肖肖早已经没这么怕他了。

但秦肖肖一想到“曲欢在这个寺庙里”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她心中原本平静的水面立马翻涌起来,一层一层,掀起滔天巨浪,几乎要从里而外地淹没她整个人。

——曾经被她杀掉的曲欢再次和她处于同一个屋檐之下。

秦肖肖泪流满面,嘴角无意识地自嘲翘起。

她是要选择救下他,还是选择把自己几十年来的忏悔当作笑话抛之脑后,再一次杀死他?

是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地活过16岁,还是万无一失、轻轻松松地活到60岁?

秦肖肖是在良知和生命之间做选择。

……

修真者还在屋内等着答案,他手中所握的剑上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落血珠。

啪嗒,啪嗒。

液体击打地面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压迫着众人的内心。

秦肖肖终于知道为什么寺庙大门是敞开着的了,她刚睁眼时还疑惑过村民们开着大门睡觉不冷吗——原来是屋内人已经不知道被这样搜查盘问过多少次了。

至于修真者口中的“逃犯”,秦肖肖用膝盖想都知道,必定是曲欢。

曲欢虽然不是男主角,但好歹是全文的重要角色,秦肖肖现在正处于曲欢的支线故事里,时间节点在男女主主线故事开展之前,所以现在的种种事一定是围绕着曲欢展开的。

曲欢成了修真者口中的“逃犯”,受到追杀,命悬一线,而秦肖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苏清曲会在这时候挺身而出,救下曲欢。

秦肖肖重新打量这个昏暗死寂的寺庙,悲催地发现:如果她想要完成苏清曲的使命,她得先知道曲欢在哪个旮旯角啊!

不说人山人海,但这样小小一个寺庙里少说也挤了百十号人,她要怎样找到7岁孩童曲欢呢?

凭借莫须有的小说剧情推手?坐等曲欢来到她身边?秦肖肖觉得非常扯淡。

再说了,现在修真者虎视眈眈地站在前面,秦肖肖都不敢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就算找到了曲欢,她要怎么靠近曲欢呢?她一介凡人之躯,又要如何斗过修真者,“虎口夺食”保护曲欢呢?

算了,还是先渴求曲欢就在她身边,还是伸手就够到的位置吧。

便宜弟弟,姐姐我决定善良一回,看看能不能救下你。

之后你要是敢害死我,我就……算了,就当我还你上辈子的命吧。

还你上辈子给我的安康无虞,还你给我的寿终正寝。

秦肖肖坐在墙角,左前侧是另一面墙壁,挨着坐的是个妇人,率先排除。而她看向右侧臭烘烘的大汉,这个气味——绝无可能是曲欢!

曲欢好歹是个反派出场怎么可能这么不拘小节……至少秦肖肖不能相信。

打死都不能。

但她想了一会儿——万一呢?万一曲欢就是很能伪装呢?

所以秦肖肖还是悄咪咪地向身侧大汉看去——见他胡子拉碴,高高大大,戴着帽子。

秦肖肖很快就收回视线,她记得原文中说曲欢是个面软心硬的小正太来着,旁边这个粗糙大汉真的不能做考虑。

虽然没能看见脸,但在秦肖肖的想象中身侧人已然是个油腻大汉,或是个穷酸乞丐。

她心中嫌弃着别人,却不知道她现在的境况同样好不到哪去,她甚至连“乞丐”都不如——

人家高大,她骨瘦如柴;人家穿得保暖,她挨冷受冻;人家从始至终安然地坐那,她东张西望怯怯懦懦地又哭又笑。

这个女孩很可疑——秦肖肖不知道她已经引起身侧人的怀疑了。

最后,打破沉默的不是秦肖肖期待的曲欢,而是一个瘦弱非常的成年男子。

他从对面的人群中颤巍巍地站起来,秦肖肖看见在这样寒凉的冬夜里,男子仅仅穿着到膝盖的半截短裤,剩下的那一半腿在月光下显出青紫色,他赤着的胳膊同样瘦得可见细骨,被冻得可见血脉。

这样一个瘦弱男子却是他们中最有勇气的人,他站出来,径直走到了屋子中间,面对着修真者,慢慢曲膝跪伏在地上。

他头磕在冰冷的石料地板上,长跪不起。

“仙人,敢问您要找的逃犯是什么样的?请您说得稍稍详细些,我们才好尽绵薄之力帮您。”

这话倒是问住莫农安了,他只是个小人物,偶然间听说上面的人发布了一个找人的命令,他道听途说知道了这件事,可是身份能力却不够接触到这个任务。他只是知道了奖励丰厚,利益驱使,想来碰碰运气。

所以莫农安其实连逃犯的模样、身份都不知道,只能囫囵个猜个大概。

“是个孩子。”他模棱两可地说。

此话一出,秦肖肖明显感受到寺庙的气氛更加凝重了。不少人都把自己身侧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生怕被抢了去。

秦肖肖打量着那些孩子,扫过一张张面容,寻找着可能是曲欢的人。

突然背后一个大力,秦肖肖猝不及防地被扔了出去。

她摔倒在跪着的瘦弱男子身侧,茫然地抬眼,正好和持刀的莫农安对上视线。

秦肖肖脑子宕机了一下,她第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恐惧,完全没管她正前方这提着剑、吓得死人的修士,而是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看刚刚扔她出来的那人。

——是之前在她身侧的那个壮汉。

他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把她就这么扔出来了。

为什么?我们有什么仇怨吗?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秦肖肖目光呆滞地看着大汉,想要知道答案。

她听到那人用粗狂的声音,谄媚无情地说:“仙师,这个孩子是吗?”

秦肖肖仰头看回莫农安,莫农安高高在上地瞟她一眼,眼神凉薄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秦肖肖被吓得直打哆嗦,她的眼泪像喷泉一样洒出来,她这时本来是想像那个瘦弱男子一样跪着求饶的,奈何腿软得动不了,关键时刻直接没了知觉,她怕得甚至坐不起来,连没骨气地下跪求饶都做不到。

秦肖肖只得泪流满面地摇头,嗫嚅着想要张口求饶,但是头摇了半天,才却发现自己失声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完蛋!天要亡我!!

秦肖肖看着修士耐心耗尽,向她举刀,一时间内心绝望,紧紧闭着双眼,瑟瑟发抖。

刀将要落下——

一个藏匿在人群中的孩子冷了脸色,他原先黑白分明、清澈圆润的眼刹时变得赤红凶狠,漫天黑气从他的心脏源源不断地流出,顷刻就到了莫农安的面前。

黑气灌入修士的口鼻、耳朵、眼睛,莫农安甚至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几乎就在黑气靠近的那一瞬间入了魔,眼睛变得同孩子一样赤红。

不明真相的曲欢(骄傲脸,到处找人炫耀):姐姐对我这么好,一定是喜欢我

知道真相的曲欢(脸瞬间阴森):喔,你原来那么厌恶我,哼,是我自讨没趣了……

秦肖肖曲大爷,你听我解释啊(放下刀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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