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兄长28(1 / 2)

清早起床打开门,看到了昨日还牵肠挂肚的邻家妹妹,应该会惊喜吧。但这位妹妹几年杳无音信,现在却在生辰之日突然出现,带着一身鲜血敲开了自己的房门。

胡刀先是被入目的鲜血吓了一跳,然后觉得自己大概还没睡醒。

但胡刀知道这不是做梦,他想他是遇到清曲妹妹的鬼魂了,遂友好地打招呼:“是清曲妹妹啊,进来坐?”

女孩子安静地跟着他进门。

胡刀迷迷瞪瞪,瞟见女孩还抱着一个孩子。孩子被件外袍遮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脚在外面。胡刀疑惑了一瞬,想鬼还有脚啊,真讲究。

往屋内走时,胡刀伤感与清曲多年未见,这回再见却是以这样的形式,闷着头不语。

帮少女拉开凳子,胡刀杵在旁边不知道该干什么。秦肖肖声音沙哑,主动喊他:“胡大哥。”

胡刀“诶!”了一声,抬头寒暄:“清曲妹妹,你都有孩子了啊?”

秦肖肖:“……”这开头给她整不会了。

她一个14岁的妙龄少女,哪里来这么大的孩子?胡刀还真是多年未变的不会聊天。

曲欢掀开衣角,露出小小一张面容,他朝胡刀龇牙,说:“我是我姐姐的弟弟。”

“豁!这小鬼还挺漂亮。”胡刀眼睛一亮,伸手想要揉曲欢脑袋。

曲欢:“……”最讨厌这种傻子了。

他歪头要躲,秦肖肖却受了惊似的,侧身猛地避过了胡刀的手,一双哭肿的眼睛狠狠瞪着他。

胡刀手僵在半空,愣了愣。

少女浑身血迹,后背微微弓起,眼睛含着泪珠却又故作凶狠,试图威示他。胡刀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他不敢置信地问:“清曲?你没死?你真是清曲?”

胡刀一个激灵,所有的瞌睡都被吓醒。他看那一身鲜血,连忙跑去把门关上,而后回来压低声音问:“天!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清曲,你伤哪里了?”

这笨拙又熟悉得不行的关怀,秦肖肖眼睛又酸涩起来,一晚上的惊惧赶路把她折磨得身心俱疲,终于遇到可以依靠的人,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哇”一声哭出来,哭诉道:“胡大哥,帮帮忙……”

秦肖肖现实中有个兄长,同胡刀很像,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胡刀一直像兄长一样对她关怀备至,所以秦肖肖心理上把胡刀当作了哥哥,有困难都会先来找他。

秦肖肖这一哭把胡刀吓得不轻,他手忙脚乱地去找帕子,给她擦眼泪,见秦肖肖还紧紧搂着曲欢,胡刀又想要把孩童暂时抱下来,但又遭到了女孩子的拒绝。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却还小心翼翼又牢固地抱着孩童,她边哭边请求:“胡大哥,你可以帮我请医师吗?别把曲欢抢走,让我再抱一会儿,我好怕,好怕,我真的好怕啊呜呜呜呜……”

“不不不,我不抢!”女孩子哭得好不可怜,眼角、鼻尖都是红的,满身狼狈,又是泥巴又是鲜血,胡刀很想抱抱她安慰她,但她现在像只受惊的小鹿,完全不能碰,胡刀只得承诺,“好好好,你别哭,我这就去叫王大夫。”

胡刀赶出门前,还记得取了热壶倒了杯热水递给秦肖肖,“你别着急,先喝水暖暖身子,我马上就回来。”

秦肖肖手捂上暖呼呼的杯子,仍然焦灼与惊惧,她转回头,看到墙上挂着大衣,才发现胡刀只穿着薄薄的中衣就在冷风中出门去了。

面上迎来阵阵寒风,胡刀一下不敢停地赶到王医师家。见人在洗漱,他二话不说就拖着人往回跑。

“哎!胡刀!你等等我药箱还没拿呢!”王医师被胡刀拽着,痛骂。

胡刀折回去拿了药箱,嫌弃王医师步子走得慢,一个反手把他扛在肩上跑。

“哎呦你这小子干什么这么急!”年近半百的老医师被他吓坏了,一路上骂语不断。医师虽然看起来非常生气,但却没说要回去的话。

等到胡刀赶回院子,见到凳子上坐着的真实的姑娘,他才从那种魔怔状态中醒过来——

原来他的清曲妹妹真的回来了。

清曲离开时才那么大一点,他怎么留都留不住。现在居然长得这么高了,是个大姑娘了。

“你是清曲那孩子?”王医师也怔住,“我们以为你早还……呸呸呸,不说不吉利的话。”

秦肖肖掀开袖子,露出被魔物毒液伤到的残破肌肤,王医师和胡刀在旁边紧巴巴瞧着,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魔物伤的?”王医师仔细看伤口,眉头越皱越深,“这么严重?”

秦肖肖想,这算什么严重?她只是一点点皮外伤,而曲欢的伤口一片紫黑色,脖梗和手臂中间的肉被咬去了一大块,半块雪白的骨头暴露在外,是被咬碎了的琵琶骨。如果再往旁边一些,曲欢的手臂就掉下来了。

“一个黑色的,长毛的,吃人的,东西,追我,追我们……”秦肖肖磕磕绊绊地解释。

“这……我……我这里没法子治,这伤得去京都治。”王医师拉着衣袖,碰都不敢碰一下,“被魔物伤到,那就只有去京都了,京都有仙师赐下的丹药,去求一求,许还能有救。”

“京都?”

苏清曲葬身之地。

回旋的命运一定要叫她到那儿去吗?秦肖肖的心再度被恐惧裹挟,但她随即反应过来——她不怕死的。

她活了三辈子了,什么都不怕。

秦肖肖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她问医师:“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王医师摇头,“不能确定。有些魔物伤看起来很浅,但顷刻间便能恶化全身,要人命;而有些魔物伤看起来严重,偏偏人又死不掉,只能每天捱着痛,活生生被疼死。”

凡人遇到魔物,没有几个能活下来。

秦肖肖眸子呆呆的,她看手上那块不大的伤口,问医师:“那您能给我些止痛药吗?我很怕疼的。”

王医师痛惜地看她,“好。但是可能效用不大。”

秦肖肖轻声问:“那您能多给些吗?”

女孩请求的语气乖巧,配上她安静的眸子愈发显得可怜。王医师重重一叹息,应答:“好。”

一屋子凝重中,胡刀沉默着穿上外衫,拿起架在架子上的大刀,秦肖肖看过去,胡刀解释说:“走,我们去京都。”

秦肖肖眼睛又湿润了,她朝胡刀笑笑:“可是我现在一身好脏,我想先沐浴。可以吗,胡大哥?”

胡刀点头,送王医师出门后,他自去准备热水。屋内只剩下秦肖肖和曲欢二人。

胡刀和王医师自始至终没有过问曲欢一句,因为他们潜意识里认为一个被魔物伤了的孩童不可能还活着。

曲欢一直安静地靠在秦肖肖怀中,他得演戏,既得让秦肖肖觉得他伤得不轻,又得让胡刀和王医师两人看不出来他受伤了。所以曲欢一直没怎么动弹,像个假的玩偶抱枕一样。

热水来了,曲欢终于像活过来了一样——他都快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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