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二十七27(2 / 2)

迎面看到打扫完战场的芬酷尔,凯瑟尔心里一松,掏出文稿交给了弟弟:“你看看,你看看啊,说是看懂了才能进城。”

芬酷尔接过文稿,却没有立即打开,反而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幽幽地说到:“城门是迪洛佐打开的,是他用命打开的。”

凯瑟尔眉头紧皱,猛地转过身,看着芬酷尔问到:“你说什么?”

“迪洛佐为了打开城门,命丧…”

“带我去!马上带我去!我绝不允许他就这么死了!”诡异的腔调代表着凯瑟尔已经失控。

芬酷尔只能带着哥哥,来到迪洛佐的尸体前。

看着爱将浑身血迹,连遮尸布都都染透了,凯瑟尔全身凝固,静默地没有任何声响。

芬酷尔叹了口气,凑近前轻声报告:“迪洛佐身中十九杆长枪,刀伤更是不计其数。看得出来,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是一名当之无愧的英魂!”

“起来!你给我起来!这是我万里征程的第一步,我不允许你死在这里!”凯瑟尔突然怒吼到:“我要你继续冲锋陷阵,我要你继续奋勇杀敌。我还要…我还要把英耀标枪队交给你,你身上还有很多很多事没做完,你…你怎么…啊!”

凯瑟尔长啸一声,随即用手猛砸自己的脑袋:“我真傻!我真是太傻了!我竟然又退出城了,迪洛佐,你等着,我这就杀回去!”

看到哥哥濒临失控,芬酷尔赶紧拦腰保住了哥哥:“别急,啊,哥哥,我们能进去,能的!快来帮忙!卡尔松!蒂亚兹!快来!”

在众人的帮助下,才勉强控制住了凯瑟尔。回到营帐内,凯瑟尔怀着悲怆,猛灌几大杯烈酒,睡死了过去。

好不容易把哥哥安顿好,芬酷尔才想起那叠文稿。捧着文稿看了半天,看了个似懂非懂,一些高深的地方他实在无法理解。

第二天嘉芙丽艾尔来到军营,转达了瓦涅米的第二道考验,就是要凯瑟尔理解文稿上的内容,自己要向他提问。

凯瑟尔酒醉还没醒,芬酷尔找来众人钻研文稿上的内容。努基力奇撇了一眼,就找借口开溜,其他人看了也是纷纷摇头。最后只剩芬酷尔一字一句的,仔细认真地看着文稿上的内容。

到了中午,凯瑟尔才醒过来。起了床还觉得胸口堵和慌,想找弟弟说说话。可看到芬酷尔聚精会神的样子,又无法开口。

正碰上乌云进来,凯瑟尔连忙说到:“这位老头规矩还挺多,不让我进城,让我学习,还要提问。真是麻烦,还不如让我再打一次。”

芬酷尔抬起头,拍着手上的文稿说到:“当时义父请人教我们帝国历史的时候,我就听说过这个瓦涅米了,今天拜读到他的理念,真是名不虚传啊,哥哥你看这条…”

凯瑟尔赶紧打断了弟弟:“行行行,你就别教育我了,你要是爱看你慢慢看,你别在我面前夸他,我这心里还有气。你就直接告诉我,这老头会问我些什么。你也别跟讲太多,多了我也记不住,到时候问我答不出来,丢的是你的脸。”

芬酷尔点点头,加快了速度。边看边总结,很快就把文稿里面的内容融汇出一篇纲领。凯瑟尔看了一眼,觉得内容太多,让弟弟删减。

芬酷尔总共删减了三次,凯瑟尔才勉强背了下来。做好了准备后,嘉芙丽艾尔向城内传达了接受考验的消息,请瓦涅米出题。

可当天夜晚,巡营的蓝夜报告,瓦涅米的大弟子埃米尔,竟然出城来到凯瑟尔的军营内。

进到军营后,埃米尔先是郑重地向对方阵亡将士的地方,隆重地鞠了一躬。

在旁边的努基力奇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转过头说到:“看到没,就这帮人,把老子赶出城,现在又来装模作样地玩这些虚的。”

肖沃尔在旁边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当初多亏了头儿第一个飞上城墙,您可是我们第一功臣呐。”

努基力奇苦笑一声,骂到:“就不用说我了,你他妈当时跑哪去了?怎么不跟着我一起上?唉!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早一点下去支援迪洛佐,唉!我真是…恨啊!”

埃米尔进到主营帐,芬酷尔连忙起身迎接,凯瑟尔抬了下眼睛,坐在帅位上没动。

埃米尔没在意这种冷漠的氛围,主动开口说到:“凯瑟尔王子,芬酷尔王子,你们的队伍的确强悍英勇。是你们先一步攻进了达尔科莫斯,你们将士流的功绩和鲜血,值得所有人铭记。”

得到对方的承认,凯瑟尔表情才缓和下来。芬酷尔立刻问到:“这也是瓦涅米老先生的意思?那埃米尔先生,你在这个时候来见我们,是不是不再阻止我们接管达尔科莫斯?嗯…我就直说了吧,是不是已经有了入城的答案?”

埃米尔阴沉着脸,没有任何表情,他看向芬酷尔,淡淡地说:“不是。”

凯瑟尔又把头扭向一旁,芬酷尔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紧盯着埃米尔,仔仔细细地捕捉着对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想从对方脸上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许久,芬酷尔才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埃米尔先生,你大晚上跑到我哥哥的营帐里,就为了说这些?”

“是的。”

“肯定不是。噢,我承认我刚刚着急了,我不该那样问你。我现在重新再问一遍,请问瓦涅米老先生,对于明天的入城仪式,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

“哼!”凯瑟尔重重地哼了一声,随手抓起桌案上的酒杯,全发现里面早已喝干了。

芬酷尔还在紧盯着埃米尔,他知道对方深夜来访,肯定不是单纯来闲聊的,可自己的问题却接连碰壁。他并没有气馁,脑子也在飞速运转,嘴里还在寻找着机会:“埃米尔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的队伍,为了拿下达尔科莫斯,展现出了多么坚韧的决心?那些长眠在外面的将士,他们还那么年轻,你也尊重他们的战绩,对吧?这么多年了,能从骨印军队的统治下夺去这么大一座城市的队伍,只有我哥哥。我们可以合作达成更大的目标的,错过了我们,也是你们的损失,不是吗?”

埃米尔在芬酷尔的不断劝说下,僵硬的口气终于松动了,他开口回应到:“你们并不是第一个能拿下达尔科莫斯的队伍。在你们之前,至少有三只队伍能够接管达尔科莫斯。就在一年前,就有一只队伍,可以入主达尔科莫斯。说起来,那只队伍的领军人库恩,还是达尔科莫斯的统治王室成员。但老师拒绝和他合作,他就不可能进不来。”

提起库恩的名字,凯瑟尔这才抬起头,他与芬酷尔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从别人口中与库恩重逢了。

芬酷尔眼睛一转,又对埃米尔说到:“但是我们就不一样,你能感觉到的,对吧?我也能感觉到,埃米尔先生对待我们的态度也不一样,至少到现在,我们依旧是最有可能进入达尔科莫斯的人。”

埃米尔看着芬酷尔反问到:“那你们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有扬克亚克,有源源不断供应来的补给!”凯瑟尔一敲桌子,插进话来。

埃米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扬克亚克?嗯,我听说了,好大的城市,好大的贸易。那就守住扬克亚克好了,为什么还要打出来?”

凯瑟尔又一敲桌子,大声说到:“光复梅沙是我家族,也是我肩负的责任,我将为这个目标奋斗至死。你以为我在这里是来干什么的?你以为外面那些死去的将士,是为了什么?”

“光复梅沙后,凯瑟尔王子还有什么目标?还有什么能让你奋斗至死的目标?”埃米尔猛然走进一步,盯着凯瑟尔问到。

终于说出主要目的了,凯瑟尔和芬酷尔同时一震,一起看向了埃米尔。

埃米尔伸出左手,捏着指头数到:“首都萨普拉、王子的故乡哈克堡、大小安洛川、希尔斯鲁峡、勒克拉法镇。不算那些周边部落,也不算这块大陆上其他国家,随便一数,重要的地方就有五个。请问凯瑟尔王子,你的扬克亚克又算什么?你知道一座城和一个国的区别吗?你把达尔科莫斯当成了什么?你又把整个梅沙帝国当成了什么?”

第一次有人在凯瑟尔面前,把帝国边幅如此细致地向他展开,他心里第一次装进了那么多的地名。但他并不觉得烦乱,当这些沉甸甸地名装进他的脑子时,他意犹未尽,他觉得没听够,他还要再听一遍。凯瑟尔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贪婪,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没有底限的胃口,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要的,远比自己计划的更多。这是一种不同于军事战术的目标消化,而是藏在一个王子,一个战士,一个男人心中最庞大的欲望。

“请先生教我!”凯瑟尔猛地站了起来,急切的气势让埃米尔倒退一步。但埃米尔也没有退缩,他紧盯着凯瑟尔,两人的眼睛互相直视着。埃米尔从凯瑟尔的眼神中,发现了一种质变。眼前这位带着任性和懵懂的少年,内心深处被投下了一颗火种。那被点燃的野心像一个黑洞,在无情地吞噬一切,吞噬着他刚刚提到的每一座城,吞噬着他刚刚提到的梅沙帝国,也在吞噬着他本人。

“先生大才,快请坐下来慢慢说。”芬酷尔拉过一张椅子,恭敬地请埃米尔坐下。

“不了。”埃米尔又后退一步,侧过身子说到:“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没有给你们带来问题的答案,因为瓦涅米老师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答案。你们不要费尽心思,去揣摩他的心思了。”说完,埃米尔就走出了营帐。芬酷尔连忙叫到:“我送…”

“芬酷尔!”凯瑟尔高叫一声,芬酷尔又回过头看着哥哥。

“把那叠文稿再拿来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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