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四十四44（2 / 2）
他们麻木的内心被战争的鲜血滋养，他们想到了他们古立希族往日的战斗荣光。
但此时凯瑟尔内心还在踌躇，他认为以现在的兵力，自保都很吃力。如果不能迈过眼前的难关，更别提版图的进一步扩张了。
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凯瑟尔设想的那样悲观，他还没有意识到在威利登的血战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事情正在发酵，但还需要一点时间。
凯瑟尔此时按照瓦涅米的计策，准备和库恩进行军备竞赛。
他们二人将同时发出募兵告示，在告示上注明自己的攻击来吸引民众的加入。
库恩对此志在必得，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达尔科莫斯，这座城市也不在他的成长轨迹上。
但仅凭他霍敦尔家族的声望，和自己王子的称号，他认定自己肯定稳操胜卷。更何况，凯瑟尔那封把他定义为大英雄的文稿中，把他的功劳和战绩写的清清楚楚、满满当当，盖世英雄的称号，他当之无愧。
到了约定日期，库恩和凯瑟尔在南门各自搭建募兵营帐，等待民众过来入伍。
库恩志得意满，贴出的募兵告示非常直接，他把凯瑟尔的表彰文稿公布出来，里面的内容详尽充实，他自己可写不出比这更好的了。这封信件就是他招募士兵最好的宣传了。
凯瑟尔的资历和战绩自然无法和库恩比，他只是把自己自从扬克雅克起兵以来，每次战斗的杀敌数和自己将士的阵亡数，清清楚楚的罗列出来。
这样的毫无润色的描述，相比旁边库恩的战绩罗列，凯瑟尔不仅显得寒酸，还显得有些悲惨。
但这样的局面却是有意造成的，瓦涅米和芬酷尔正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的两拨人忙碌。
瓦涅米迎着阵阵冷风，眯着眼睛问到：“这篇文章你觉得怎么样？”
芬酷尔在旁边点头说到：“老师口述，我记录，给哥哥的募兵告示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我感觉到您厉害的地方了。”
“噢？厉害在哪里？”
芬酷尔没再说话，他看到南门外涌出一批人潮，这些人有上百人之多，前后呼叫指引，看着就是组到一起来应征的。
领头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库恩的募兵点，立即走了过去做入伍登记，还招呼身后的人一起跟上。
芬酷尔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撇了一眼瓦涅米，老头还是那一副谁也不爱的样子。
库恩的内心的骄傲已经达到了顶点，他威风凛凛地端着手站在部队前，自己这幅无敌的身躯就是最大招牌。就算他没有霍敦尔家族的关系，但谁又不想在一个无敌的指挥官手下作战呢？
第一批人潮很快就被库恩的部队接收进去了，这批人甚至都没往凯瑟尔那边看一眼，就加入了库恩，两边的吸引力看起来真不在一个量级。
紧跟着，前来应征入伍的人流陆续涌了出来，这次战斗的胜利带来了绝佳的反馈，那些长期遭受骨印军队欺压的民众，再要压抑不住对内的痛恨，急需一个能够报复的途经。加入部队成了一个绝佳的复仇方式。
达尔科莫斯的南门很快就拥堵起来，络绎不绝的人只能绕到西门来到应征点。
库恩的部队依旧受到民众的青睐，招募点的登记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越来越拥堵的人群不断加长，终于，有人看到了冷冷清清的凯瑟尔部队征募点。
“库恩的战绩非常漂亮，想象力再好的人，都无法描述出他是怎样取得这么辉煌的战绩。”瓦涅米佝偻这身子，沙哑的声音缓缓讲述着他的理解：“你哥哥想要和他比成绩，比战果，那是比不过的。毕竟凯瑟尔自己都是库恩救下来的，更何况，霍敦尔家族在达尔科莫斯还有深厚的人望。”
凯瑟尔的募兵点被发现，人群也开始围观了过去，还有人开始小声念出募兵告示：...解放达尔科莫斯一战伤亡两千三百三十六人...威利登一战伤亡四千二百九十七人...迪洛佐、肖沃尔、蓝夜、柯尼卡、格蕾丽丝、恩兰佳以及无数将士，都为光复梅沙现出了生命。现部队人手短缺，急需有光复梅沙帝国的志向的勇士加入。后面的路生死难测，但骨印军队一天不灭，进攻的脚步一刻也不会停下...
听着下方募兵告示被宣扬凯颂，芬酷尔身子微微一颤，思绪又回到了打扫战场的时候。
那遍地的尸体，如同断肢败草，僵硬地散落在地。穿梭在这片毫无生气的大地上，让人倍感压抑。
芬酷尔记得一些死尸还再生存时的模样，也看到那些不认识的，敌人的尸首。更多是在战争中，打的血肉模糊难以辨认的。
这些一个个原本鲜活、独立的生命，最终成为了战争中的数字。而自己，享受着这些数字带来的最大红利。
可是...
芬酷尔长叹一声，扯过大衣的衣领遮住口鼻：自己凭什么就能享受由生命堆砌起来的战利品啊？
“王子殿下！请您过来看！”
民工的叫声把芬酷尔从悲苦情绪中唤醒，他随着叫喊声走了过去。眼前出现的一口硕大坑洞，让芬酷尔神经又是一紧。
“王子殿下，您看…这里面的尸体，我们没办法掩埋啊。”
芬酷尔站在深坑旁，望着下方看不到底的深度，又看了看坑壁断层上散落的尸体，好半天才缓缓摇了摇头说到：“挖出来的土就填到这里面吧。尽量不要让尸体暴露在外面。”
民工们悻悻地领着命令离开，他们挖出深坑，把收集起来的尸体全部放入深坑埋葬。挖出来的土灰被放入深坑，薄薄地铺盖一层。
随后民工又拆除了骨印的营帐，把这次战斗留下辎重运回。
芬酷尔看着这场惊世大战的痕迹一点一点的消失，或许，只有后人在不经意间挖出的骸骨，还能当做证明。
他突然察觉到，之前威利登发出的大地呜鸣，随着尸体的掩埋，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达尔科莫斯城下募兵告示上的内容不断被人传诵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观过来，凯瑟尔的募兵告示似乎提醒了这些兴高采烈前来入伍的人，他们不是去度假的，而是去拼命的。
战场上的死亡随时都会发生，这并不会因为指挥官是谁而躲过命运的安排。
凯瑟尔募兵点上那些身上包裹着绷带的士兵，他们也在用他们的伤痕提醒着所有想入伍的人，他们究竟经历过怎样的考验。
可就是这么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居然让人沉默了，随着不断有人读完了凯瑟尔的募兵告示，越来越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和思考。
“不过啊，凯瑟尔亲王有一项库恩不具备的武器，那就是真实。”瓦涅米站起身，走向城墙，向下俯视着应征入伍的民众。果然，有的人似乎被凯瑟尔真实的的公式打动，开始向凯瑟尔的部队报名应征了。
瓦涅米眯起眼睛继续说到：“这份真实，并不仅仅是死亡的真实，更是一种收获的真实。凯瑟尔的部队付出鲜血和生命，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从你们迈出扬克亚克开始，无论是凯瑟尔亲王的爵位，还是达尔科莫斯这座城市，你们所做的一切，这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提示，大家就能想起身边真切的存在。”
真实，是凯瑟尔的优势，这是库恩无法比拟的。
无论是在扬克雅克的起兵，再到收复达尔科莫斯，以及前不久的威利登大战。这一件件事迹就发生在眼前。这里民众都是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并且切身体会到凯瑟尔所有的奋斗足迹。
凯瑟尔募兵告示下站立的正是参与了几次大战的士兵，他们伤势未愈，有缠头的，有吊手的，有身上裹满纱布的。
这些是最真实的证据，是还活着的记录仪。这种无声的证明一旦在旁观者心中传播开，将彻底打破达尔科莫斯民众心底的平衡。
芬酷尔微笑着看着城下不断出现，赶来应征的民众。
民众的潮流已经出现了转折，不再是库恩霸占所有兵源，不少人开始涌向凯瑟尔的营帐报名。
第一天的募兵结束，两边都收获了千余人的新兵，凯瑟尔向库恩道别后回到城里。
库恩心里何等不甘，看着达尔科莫斯关闭的大门，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他认为这里的民众没有选择他，是因为自己部队缺乏宣传，明天他一定要扩大人数上的优势。
到了第二天，芬酷尔早早就来到城墙上观测，昨天只是一个开始，今天才是重头戏。
当城门缓缓拉开，放入第一缕阳光时，报名入伍的人就已经排队挤出，开始应征报名。
库恩今天不再干等了，他开始大声宣传着自己的传奇经历，诉说着自己杀死蚀魂龙以及在北境取得的成绩。
但今天的人群没有了昨天的狂热，前来应征的人并没有着急做出选择，而是认真细致地开始对比起两只部队。
整个上午，库恩和凯瑟尔都有不同数量的人加入，芬酷尔迎着温熙的阳光，看到远处有一只上百人的队伍正在靠近，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这是达尔科莫斯附近的村落部族的人，当初在凯瑟尔刚刚打过来的时候，就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次因为受到动员，都组织起来，纷纷赶来城下入伍。
这群人走近后，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全部加入了凯瑟尔麾下，库恩那边甚至都没多看一眼。这样一来，今天两边的募兵数量，凯瑟尔占据了明显的优势，这把他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库恩在一旁，看着凯瑟尔的优势越来越明显，脸上青红相间十分难看，可他又无法做什么，他不能冲过去，强迫那些民众加入自己。
眼看着已经没人再来应征入伍，第二天的募兵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