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林公子49(1 / 2)

一个落魄的私塾夫子胆敢诽谤朝廷,无非是有两种可能,一是因为读书人的骚情,二就是他真的心怀怨怼了。林松溪的案子并不复杂,但他的身份却大有来历。

段然入主滁州以后,最关注的事情,便是定远盐矿的归属,这也是他要求梁珪提供的第一份滁州档案。当年,十三家本地豪强联手唆使盐工暴动,向荆国朝廷换来了三成的干股,而这十三家之首,便是林松溪的林家。林氏家大业大,却并无为富不仁的行迹,多年来颇有善举,在滁州当地的声望极高,盐工能被成功挑动,便多是林家的功劳。

所谓“守江必守淮”,淮河归属对荆夏两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在夏国赢下淮阳大战后,就能长驱直入,直逼荆国故都建康,而荆国则一泻千里,直至亡国。

林松溪的父亲,当时的林家之主林青河,颇有“爱国志士”之名,在夏荆两国血战淮河时,林青河可以说是毁家纾难了。是的,这个算计了荆国朝廷的家族,在荆国危难之时,却做到了奋不顾身。

林青河为了支援前线,几乎卖光了家族祖产,最后随着淮河防线的告破,其人忧愤之下,竟死在了荆国的前面。当林家传到二十岁的林松溪手上时,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为了谋生,他开了间私塾,束脩廉价得可怜。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背景,这样的父亲,段然有理由相信他是真的诽谤了朝廷。

不过陈浩在调查以后,向段然汇报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当年林青河虽然遍卖祖产,但却依旧留着在定远盐矿的两成股份,即使经过了李响的稀释,也依旧还剩下一成半。换句话说,林松溪原是可以做个富家翁的。

看着眼前这个头上已有不少白发的囚犯,谁又能想到他今年才二十五岁呢?

“林松溪,你可知罪?”段然问道。

林松溪跪在囚室之中,口称:“知罪。”

想起这几日,只要是犯人,无论是无知良民,还是奸诈恶徒,只要自己经过,便只会高声喊冤,林松溪能坦然认罪,却叫段然有些意外了。

“你知道你犯得是什么罪吗?”

“小人诽谤朝廷,犯的是大逆之罪。”林松溪说。

段然看着他黯淡的双眼,说道:“我夏国有八议制度,一曰议亲,二曰议故,三曰议贤,四曰议能,五曰议功,六曰议贵,七曰议勤,八曰议宾。这八项,你可是一个都不占。”

段然的话说出口,林松溪低下了头颅:“小人犯的是死罪。”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林松溪的心,或许早在五年前便死了,他的话,即便是久经人事的狱吏,也听得眼神闪烁。

这样的人又该如何审呢?他已经别无所求了。段然让人将他带回自己的牢房,不再纠缠他了。其实只要林松溪肯做一句辩驳,段然都会看在他的那些股份上,饶他一命,甚至会为他翻案。

回到公廨,段然让陈浩去寻那剩下十二家盐矿股东的资料,自己则另外处理一些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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