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他摇了摇头：”爸爸在YZ跟舅舅合伙搞一些生意，妈妈在SH，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所以我很少去。“她关切的看着他张口想说些什么，他习惯性的意识到了，同情这个字眼在他的世界里只存而不论，就像虚妄飘渺的前生来世笑了笑说：”生活的本相就是：人只能靠自己，简称我靠。“她笑嗔了一句：”你呀！好了，右转弯看见的大门就是我家了。“

按了两声喇叭，一位风霜挂面的妇女但步履很健朗的走了出来，灯光下眯着一双笑嘻嘻的眼。李采薇欣喜的说：”那是妈妈。“打开车门迎了过去，并附耳在妈妈耳边说了几句。

采薇妈妈洋溢着难以言说的喜悦：”小蔡是吧，快屋里坐，感谢你送她回来，要是你能劝劝她，早点让我们抱上外孙就更好了。“她脸红着轻声嗔说：”妈，你话有点多了。“

墙基一尺来高，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块拼砌成，墙的主体是半人高的尚未烧制的一些砖坯。东厢房两间，亮着灯火，溢散出食物的香气，应该是厨房；西边两间黑漆漆的看不大清，不知是客房还是圈的牲畜。正房是靠着山脊就势凿的窑洞。

采薇妈妈看一眼蔡东荆，”哎，盖房子的钱都看病了，等平儿出院了，过两年再整吧。快进屋。“

进了屋，昏黄的灯泡下坐着一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人，卷着裤腿用手掌在腿上擦搓着，李采薇转头对王东荆说：”这是我爸。“他赶忙点头打招呼：”李伯父好。“老人作势欲放下裤卷起来，她赶忙制止：”爸，您坐接着弄，我来招呼就是了。“转身去搬了一张塑料皮绷着扶手的椅子给他坐。

蔡东荆坐下微笑问：”您老这是自己泡制的药酒吗？“老人憨朴的笑了笑，露出山泉水养就的一副白牙频频点头：”老毛病了，擦一擦吃点吃粒羟考酮就好了，是一些干姜、麻黄、苦桃仁跟蚂蚁泡了些药酒。“她在老人背后俯身抱了抱脸贴蹭着说：”爸，你要明白那是止痛药，治标不治本，您可不能常吃哦。“转头对蔡东荆说：”这是爸年轻时浇地，半夜赤脚泡在冰冷的水中落下的毛病。“老人的笑里露出一些不好意思，撑开双臂支开她：”丫头，快去给客人泡茶吧。“

蔡东荆起身摆手：”别客气，不渴，我转转。“她妈妈端着一个柳条编制的笸箩过来放到了桌子上，里面盛着一些山核桃、红枣及三个苹果，拿了个苹果粗糙的手不断的来回擦拭着递给他：”小夏先吃个苹果，一会走的时候再带两瓶我做的豆瓣花生酱，丫头说你很喜欢吃呢。“李采薇赶忙推搡着：”您快去看电视吧，别忙活了，我来就好。“

俩人出了正屋往厨房的方向走着，他低声问她：”你妈怎么叫我小夏。“她叹了口气：”哎，小夏就是广州那个，带他来过一次，那都很久前的事了，最近她的阿尔茨海默病时好时坏的，所以，我得多陪陪她。“

走到门口她怔住了，眼眶有些湿润，声音有些哽噎：”妈妈年轻时是方圆百里的美人，现在她都操劳成这样了，就连记忆也在渐渐的远离她。“他掏出那种随身的面巾纸递到她右手，握住她的左手：”你以后不必独自面对，她老人家不是有我们吗？“她望着他，看到了那种可亲的期望，是的，从此以后，你跟我，成了我们，只要她一句话，这可爱可亲的一切都成了我们的，可是她还是觉得时机还不到，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她先他进了厨房：”嫂子，可辛苦你了，我回来啦。“他紧跟着走了进去，比先前的灯光瓦数应该低一些，所以更加幽暗一些，光线被蒸汽一熏，有种恍惚的温馨，贴墙筑着一条青砖砌成的烟囱上面放着碗柜，直通窗子南面的墙呈直角向上延伸到屋顶；紧挨窗口处供奉着一个神龛，上联：上天言好事，下联：回宫降吉祥。横批：一家之主；地瓜、玉米味在蒸锅里飘出，与柴禾的烟气、朴素的女性气息混杂着，让他顿感繁华外的这种安然更令自己觉得真实，墙壁上贴着旧报纸的边沿挂着被烟火熏燎的灰线在蒸汽中冉冉飘动。

嫂子身侧坐着一个约七八岁的小男孩在看书，见采薇进来赶忙扑上去：”姑姑回来啦。“采薇抱着亲亲男孩脸蛋：”青心乖，亲亲姑姑。“孩子”吧咝“在她脸上啄了两口，嫂子接话茬儿说：”那会子，听见了呢，还没来得及去招呼客人，让客人里屋坐啊。“泥砖砌成的炉膛里余烬冒着微蓝的火焰，嫂子往炉膛扔进两根木柴拿根铁捅条捅了捅，鼓腮瞪眼的吹着，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那没干透的柴和火星迸射到炉边上的一只猫，那猫”喵“一声”呲溜“跳起来向外窜了出去。

火苗呼啸着窜了起来，嫂子起身稍放低一点声音问她：”是男朋友吧？“她看一眼嫂子眯着眼对怀中的孩子笑着，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嫂子紧闭嘴唇笑着嗔她一眼，掀开腰间围裙从兜里掏出一块包叠的手绢，层层展开是几张百元夹杂五十及十元面额的人民币：”第一次见嫂子，这个给你俩。“李采薇赶紧连手绢夺过来强行装回嫂子的裤兜：”这些钱你留着给小青买吃的吧，都早给你说过了，我的现在工资有富余呢。“采薇一松开手，她立既又掏了出来：”这不一样，这嫂子的心意。“这次蔡东荆拿了一叠钱放嫂子手中，说时推合了嫂子的手掌：”嫂子，我呢是生意人，这两年生意上呢还算顺利，这一万块钱给小青买些保暖的衣物，我们真不缺这个，嫂子心意收下了。“嫂子笑嘻嘻又打量了着蔡东荆：”呀，还是大老板，那嫂子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转头看看李采薇，目光里满是赞许。

李采薇抱着孩子的身子摆动着：”我从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我哥这孩子呀，可乖了，不像别的孩子那么贪玩，天暖的时候，会去附近山里采一些野果子跟蘑菇，带回来给嫂子，说是爸爸身体不好，让熬汤给他爸喝。“

嫂子点头附和着说：”是呢，你看屋里那排烟筒上摊开的松籽，全是这小家伙放学后拿书包背回来的，说是让卖了钱给他爸爸看病。“小青心揉捏着食指看着蔡东荆：”姑姑你会跟这个叔叔亲嘴吗？电视上就会。“说时有种不服气的撇嘴歪着小脑袋。李采薇瞪大眼睛严肃的瞅着他，继而露出甜甜的笑容：”嗯…这个，亲嘴要早上起来刷完牙才行，不刷牙的可不是好学生哦。“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似的，膛炉里的火苗正旺，映的洪脸通红。

蔡东荆笑嘻嘻的说：”嘿嘿，我闻见地瓜的香味了呢。“嫂子哈哈一笑双手提起了笼盖：”快拿个先尝，熟了呢。只是给爸的山药再蒸一会，他老人家喜欢吃软的。“蔡东荆捏了个热腾腾的地瓜在手上来回倒腾着，须弥，依然觉得很烫手，情急之下就放到了边上的圆型东西上面，可他并不知那是什么物什儿，转向李采薇求助：”咦，这个是什么呢？“她笑说：”那是拍儿，是玉米秸秆顶端花蕊下方那截做成的，一般用来放包好的生饺子，也有的当锅拍儿，就是盖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