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诺 空欢喜（肆）41（1 / 2）

在山谷不知被围困了多久，能够吃的东西都已经吃完了，军中有人为了吃的开始争抢打架，他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心里叹气，我们会死吗？

身边坐着是同他一个村子出来的小孩，才过了十七岁生日，身子还那么单薄，男孩拉拉他的衣袖问他，我们会不会死。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恐惧和难过。

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说，你一直在最后面待着，如果咱们败了，你记得，不要反抗，放下武器投降。你还是个孩子，生命还很长，这么做没人会怪你。

--题记

眼看着赵默的情绪有些失控，我稍稍往后退了两三步，突然觉脚下的泥土比之前的更为柔软，像是刚刚被人翻新过。

赵默看着我脚下的空地，眼神空洞，嗓音沙哑，一字一顿的说：“所有人，都死了。”

风声停了，我可以听到隐隐的哭泣声，从不远处传过来，赵默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开口，四周的一切都沉寂下来，时间仿佛凝固了。我闭上眼，凝神聆听，突然感觉到有数以万计双手从我脚下的土地往上伸，数以万计的灵魂在悲鸣，在嘶喊，在求救，在挣扎，在等待救赎。

无间地狱，也不过如此了。那些灵魂没有办法解脱，没有办法轮回，他们被困在一个大大的阵法中，困在我脚下的泥土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生生活埋。坑杀，我脑海中闪过了这么一个词。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问赵默：“你们赵国这次派了有多少人出战？”

赵默悲切的说：“四十五万大军，五万战死，剩下四十万人，放下了兵器投降后，然后，都在你脚下的土地里了。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回去的路上赵默一言不发，我也是戚戚然，世人总是说地狱有多么多么可怕，可是去过那个战场后，我才发现最为可怕的不是地狱，是人心。纵使地狱有千百种酷刑，那也是因果循环，除恶扬善。可是在这里，整整四十万无辜的生命，纵然是敌对，可是对着依然放下兵器停止抵抗的士兵，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呢？

回到山洞，赵默盯着我手中的那个荷包一直看着，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荷包，布料一般，但是做工很精致，针脚整齐，上面绣着一朵并蒂莲花，栩栩如生。显然，这是定情信物。

我扬了扬手中的荷包问赵默：“这是你妻子送给你的？”

赵默盯着荷包不放，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尽量温和，又追问他：“你躲避鬼差，藏身这里，就是为了回去再看一眼她吗？可是就算你躲过了鬼差，靠你自己，你也走回去啊。”

他看着那个荷包，目光坚定，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相信我总会等到一个人愿意带我引路回家的。”

我有些愣住了：“为什么？”

他看着那个荷包，眼神越来越温柔，大概是想起了他的妻子吧，喃喃自语道：“我答应过荷花，等到荷花开了，我就会回家。我，一定要回去，她在等我。”

之后，我和赵默都不再说话，我沉默的看着火堆，他沉默的看着那个荷包。或许是今夜走得路太多了，我竟有些累了，靠着石壁上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梦里，有一个眉眼精致，笑容明亮的男子，他温柔地对我说：“阿孟，我来带你回家。”他的手掌很温暖很厚实，牵着我的手，感觉就是天长地久。那个人是崔府君。我缓缓从梦中醒来，小声的喃呢着：“我很想你了，府君。”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洞口一片光亮，是个晴天。赵默神色黯然的蜷缩在一个阴暗角落里，一语不发，鬼魂是最怕阳光的。我叹了口气，然后在心底对自己说，就管这一个闲事，完事后就找鬼差给崔府君捎信，让他带我回家，就晚回去几天，当是出来游玩了。

我略微思量了一下，就开口同赵默说：“赵默，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家，先同我商量一下路线吧。白天你可以附在这个荷包上，我虽然灵力被封印了，但是带你走出战场还是没问题的。我一定尽力把你带回你妻子身边。”

赵默听完眼神一亮，他对我笑着说：“谢谢你，崔姑娘，你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