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笑 惑国乱（肆）（2 / 2）

申侯就这么走了，姜侞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一路上马蹄溅起的尘土飞扬，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时常把她举起放在肩膀上，他笑着说，我们的小阿侞是珍宝，拿座城池也不换，是不是啊？那时她的父亲那么年轻，伟岸的像座大山，需要她时时仰望，如今，她的山走远了。

她抱着宜臼跑到城楼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让我看一眼阿爹，我的父亲。这一站就是一个下午，太阳西下，眼前早就没有了马车的影子，姜侞站得麻木了，眼睛依旧望着马车驶去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眨眼睛，泪水流得无声无息，不休不止。这个偌大宫殿，不是她的家，她就连悲伤都不可以，思情的疼痛也要忍得这般无声无息。

怀里的小人，感觉到了母亲的悲伤，那个早熟的孩子，默默的给姜侞擦着眼泪，“母后，不要哭，等宜臼长大了，把外爷接回来，和母后，团聚。母后说过，乖孩子，不哭。”

“好，母后不哭，母后不难过，母后还有小宜臼陪着，母后很快乐。”

这一天，姜侞的山走远了，她的天却不知道抱着谁，说着什么玩笑话，她只剩下怀里那个小小的地。

“阴司里不乏有痴情的女鬼，也不缺负心的男儿。当初好的时候，待你如珍似宝，不好时便弃之如敝屐。这样的事情每日不知要上演多少回，总不过是她爱的人最后负了她，她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是做鬼都不愿清醒，太不值了吧，府君？”我虽是向崔府君问话，目光却打量着尚未清醒的姜侞。她的魂魄神智不清，即便是硬灌了孟婆汤，重新投了胎，也会变成痴傻呆儿。此刻，我有些同情这个女子。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我们继续看吧，从上面看姜侞她是个坚韧的女子。”崔府君难得夸奖一个女，而这个女子也难得勾起了我的兴趣。我和崔府君放着其他工作不干，继续看着三生石。

不久后，尹吉甫召虎一班老臣，病重不治，相继而亡。西周的根基开始动摇了。周幽王重用虢石父、祭公与尹吉甫之子尹球，并列朝堂三公。奈何他有眼无珠，重用的都是奸佞小人，阿谀奉承，贪位慕禄之辈。

一日早朝，歧山守臣申奏：“泾、河、洛三川，同日地震。”周幽王不以为然笑了，“山崩地震，此乃常事，何必告朕。”随后退朝还宫。

太史伯阳父与执大夫赵叔带忧心重重，商量着如何忠言直谏，盼着周幽王远小人，近贤良。赵叔带忠言屡进，唤不回天子沉溺酒色的心，只换回一道卸甲归田的旨意。大夫褒晌，自褒城来，得知赵叔带被逐，急忙入朝进谏：“吾王不畏天变，黜逐贤臣，恐国家空虚，社稷不保。”幽王大怒，命囚晌于狱中。自此谏净路绝，贤豪解体。

褒响之子洪德为救父出狱，携着名叫褒姒的女子来到镐京，乞求以赎父罪。周幽王立即宣褒姒上殿，抬眼就看到一个身着文绣之衣的女子，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指排削玉，姿容态度，目所未睹，流盼之际，光艳照人。龙颜大喜，当下便留褒姒于别宫，降旨赦褒晌出狱，复其官爵。随后一连十日不早朝。

遇见褒姒，是周王朝的劫，也是姜侞的劫，此后三个月，周幽王没有踏入正宫一步，未见姜侞一眼。

从此，叫着阿侞的姬宫湦不复存在了，他的心里眼里宠溺的是一个叫褒姒的女子。姜侞的天，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