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娃冢 埋红颜(拾)(1 / 2)

她对着铜镜,化妆最端庄的妆容,穿着玄色的宫装。从一个首饰盒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凤簪,做工精巧,那是她大婚时,她的夫君亲手插在她的发髻上的。一直珍藏着,不曾带过。

十年前也好似这样,她的夫君外出打仗,她守着后宫,让宫人架起干柴,浇上油脂,只要吴国的军队踏进一步,她就会燃起手中的火把,焚烧宫殿。

这一次,越国获胜的消息传来了,她微笑饮下了庆功的美酒,躺在床上,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她太累了。

这是十年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脸上带着微笑,长睡不起。

--题记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有一个姑娘对着我微笑,大大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笑容很明亮,她手握着双剑,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舞动着,旋转着,衣袂飘飘的她,真好看。我,好像认识她。

“阿孟醒醒,快醒醒。你都睡了好久了。”恍惚间有人摇晃我的身体。

睁开眼,就看到熟悉的摆设。这是阴司,我的小木屋里。“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看了一眼坐在我床边的崔府君。

“阿孟,那个,当时情况紧急,你怎么也不肯回来。郑旦死了,肯定是要惊动夫差的。所以,我才……才打晕你的。”说完他抱住头蹲在地上,一副做好挨打准备的样子,“阿孟,看在我背你回来的份上,说好了,只打身子,别打脸啊!”

“知道啦,还不走。我一个人待会。”我挥挥手,让崔府君走人。

“阿孟,你不打我?”崔府君一脸惊异,我看着他的表情有一种我不打他天理不容的感觉。

“还不走,等着我打你?”

“那个,阿孟,自杀的名叫郑丹,容貌艳丽。阿丹,她是生病去世的,自然可以安生投胎的。我,只能做到这些了。”崔府君看着我,神色犹豫的说,说完转身准备出屋。

“府君,我代阿丹,谢谢你。”自杀者是要先去阿鼻地狱受尽刑千种酷刑,阎王怒其世人不珍重生命来之不易,自轻自贱者不乏其数,因而凡自杀者,先要受尽酷刑折磨,而后永世不复为人,堕入畜生轮回。崔府君这么做,显然是给阿丹一个机会。

“那个我先去了,你放心,阿丹下一世定会平安喜乐的。阿孟,不要再乱想了。”说完,崔府君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份信,伸手递给我,有些踌躇的说:“阿孟,这是,这是郑旦给你写的信,就握在她手里,你,看看吧。”

我看着信,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接,崔府君和我就这么僵持了许久,一个站在床前目光温柔,伸手递信,一个坐在床边表情僵硬,嘴唇紧咬。我执拗不去接那封信,崔府君执拗要我看信的内容,就这么,两个人谁都不动。

最后崔府君表情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阿孟,你若不去看看郑旦究竟要和你说些什么,若是日后想起来,会后悔的。几千年的朝夕相处,我又怎能不懂你的心思?你总以为是你害了她,若是没有你的出现,或许她还在那个小渔村,平静喜乐的活着。可是,你有曾想过她要去吴国不是因为你逼着她去的,而是她想要看到范蠡和西施都可以快乐。若是当初她没有去,你又怎么知道她那样性子的人可以安安稳稳过自己的生活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是她,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个结局对她是好是坏呢?”

崔府君转身把信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对我说:“阿孟,你看过那么多世事无常,早该知道这世间有千种愿违万般无奈,怎么如今,你到自己糊涂了呢?信,我放在这里,你逃避不了,总要看的。阿孟,自己的心结,除了自己这世间没什么人可以帮你解得开的。”

崔府君说完这番话,终是转身走了,我在床边坐了许久,想起了在小渔村住着的那段日子,她时常听府君和范蠡天南海北的聊着,从风土人情到天文地理,目光里透着羡慕。一日,我看见她自己拿着树枝,在地上认真的比划,一横一竖,神情专注。阿丹她很想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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