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雨 西边晴(肆)26(1 / 2)

他抱着眼前的美人,怎么样都不愿往东宫的方向走。嘴嘟起来模样像极了当初迷路在树林里,他说,丑女,我不想娶你。

她看着他的模样,怎么也恨不起来,哪怕叫着她丑女,哪怕不喜欢她,哪怕当着她的面和另一个女子卿卿我我。她还是好脾气的帮他处理他惹下的一堆麻烦。

只因为她记得当时年少,他流着鼻涕,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我长大了便娶你为后,好不好?她记得清楚,他忘得彻底。

--题记

等到三生石再出现画面时,已是在钟离春平常所住的木屋里了,床头放着一盏七星灯,烛火微弱。床上躺着一个姑娘,闭着眼睛,五官平淡无奇,肤色黝黑,那不是她的容貌,却躺在她的屋子里。每天鬼谷子照看那盏七星灯,看着床上的女子摇头叹气。

死而复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钟离春整整昏睡了一年,才缓缓醒来。她睁开眼睛那一日,阳光很好,照进她的眼微微有些刺眼。钟离春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她的师傅鬼谷子,坐在她的床边,面露疲惫,仿佛老了许多。

“阿春,你坠入湖底,尸首损坏,然魂魄不散,久不肯离世。为师想着你是不愿离世,定然有什么未了心愿,如此逆天道将你留在此世间。只是,为师寻访天下,在难民中找来这具阴时阴地出生的尸体,聚了阴气才将你的魂魄引入其中,只是,只是这容貌,不过一副皮囊,你要看淡些。阿春,你可愿意醒来?”鬼谷子说话间有些踌躇,这位老人家面色疲惫,神情有些担忧。

“师傅,我,是想醒来的。”钟离春微笑着回答,她感觉右手里有样东西,有些费力的抬起手,看了看手里握的东西,正是田辟彊送她的那块玉佩。

“找到你时,你手里死死攥着这枚玉佩,为师想这块玉佩对你很重要,所以利用你对它的执念做了的魂魄的引路石,将你牵引到这具身体里。你醒来,需慢慢适应,不可操之过急,为师回去休息休息。”鬼谷子说完后,站起身离开,走到门前,回头望着他那任性的小徒弟,语气慈祥又有些担忧的说:“阿春,太过执妄,容易入魔障,你要学会放手。你的路终归是要自己走的,为师不能次次都在你身边啊。”说完,鬼谷子走出了屋子,步子缓慢沉重。

钟离春躺在那里看着师傅的背影,她从小仰望着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师傅老了,她第一次从师傅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奈,她的师傅眼睛里从来都只有深不可测的智睿和从容,何时这般无可奈何过。

她闭上眼睛,有滴泪从眼角滑过,太过执妄吗?那就如此执妄下去吧,她的心收不回来了,她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师傅,对不起。弟子回不了头了。哪怕是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弟子也想靠近那个人。”

看到这里,我回头不解地问身边的钟离春:“你这般执迷不悔是何苦呢?不过稚子的一句心血来潮的玩笑话,他都未曾放在心上,你就要为此赔上一颗心吗?”

“你不是凡人,没有那些个痴嗔妄念,你不会懂。动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或许是那日他的眼神那么干净,他的笑容那般天真,看在眼里就是讨人喜欢的模样。我一直住在鬼谷,身边没有年龄相仿的同伴,修行论道,自不懂男女之情,只知道他像颗种子入了我的眼,进了我的心,怎么赶也赶不走。偏偏后来明白了,心底那颗种子早已扎根多年,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撼动不得了。我自修不成正果,入不了仙道,只不过想做一个可以守在自己爱的人身边的普通女子罢了。我,不过是红尘中一俗人,怎敌得过爱恨情痴呢?”依旧是冷清的声音,说的话却是这般炙热。

“如此枉顾一切的爱,就真的值得吗?”我看着她面目模糊的脸,想到她付出的沉痛代价,有些悲伤的问她。

“你若遇到了,你便明白了,这样的事,只有经历,才会晓得,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个人有个人的,劫数。”

我笑了,扭头看她的缘法,她的造化,她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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