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雨 西边晴(拾肆)36(2 / 2)

我看着崔府君一脸闲适的站在这里,对着他笑了笑,“府君啊,最近老是坐着写字,很累吧,劳逸要结合,你不能老坐着,你也得站着运动运动。要不腰会酸疼的。”

“阿孟,你想让我干什么?正常表情就好。”崔府君看着我这样笑,有些防备的往后挪了一步。

“你把吼吼替下来,让他下去放放风,我看他舌头吐得都快比小黑小白的长了。”

我一瘪嘴,眼睛对着他眨啊眨,崔府君摇了摇头,拉着我的手就往过走,嘴里说着,“阿孟,你啊……”

“我干嘛也要过去啊,我得去休息休息。”我看着崔府君要拉我过去,死活不跟他走了。

“你过去当监工啊,你不怕我偷懒耍滑?”崔府君转过头,笑容明亮。

“也对,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监督你吧。”我点点头,就跟着他一起往驱忘台走。

吼吼看见我和崔府君,立刻泪流满面,我看着有些过意不去,就对吼吼说:“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你了,我特意来换班的,你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吼吼听我说完,涕泪纵横,放下碗,直奔往生林去了,一边狂奔一边长嚎,把驱忘台上的鬼魂吓得不停发抖。我和崔府君相视笑了笑,然后我朝他使了使眼色,他笑着摇摇头,然后走过去接着递孟婆汤给投胎的鬼魂们。我就靠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他。这端茶递水的工作,他做的不缓不急,从容淡定,举手投足有说不出的风流好看。那些个女鬼们,看着他都是含情脉脉,面色桃红,相识这么久,我头一次发现,原来崔府君这般招桃花啊。

正看着,就看见队伍里有一个人有些面熟,那男子身姿挺拔,面若冠玉,眉眼风流,一双大眼睛上挑桃花。我仔细一看,正是之前三生石里百般嫌弃钟离春的田辟彊。

我看见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怒火来,走过去,就把他拉了出来,拖到崔府君面前,这一突然举动,把在一旁维持秩序的鬼差们吓了一跳。

“崔府君,他怎么可以如此安稳轻松投胎了呢,他枉顾钟离春的性命,怎么一点惩罚都没有!你怎么判得?是收了他的好处吗?”我朝崔府君喊道。

“阿春,你认识阿春?”田辟彊一开始被我的怒气吓到,听到我说钟离春三个字,眼睛一亮。

“自然认识,我还知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子是怎么对她的?害了她的性命,你倒是轻松,心里不内疚吗?”

“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害过阿春!”

我听着他狡辩的话,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到三生石前,右手一挥,他生前种种即可显现出来。“没有,你做过的事情!你敢说没有吗?是谁忘了月圆之约?是谁害得她空等一晚,险些葬身狼口?是谁嫌她样貌平凡,让她独守空房数年?又是谁一杯毒茶,让她命丧黄泉?你敢说不是你吗?你抬头看看这三生石,它说不了谎!”

我指着三生石转身看着里面的画面,然后呆住了。那也是月圆之夜,却是十六的夜晚,一个小男孩,只穿了件里衣,面色苍白,蜷缩着身子靠在湖边的大树,冷得瑟瑟发抖。他衣服的前襟泥泞潮湿,显然是摔在了某个水坑里。夜半更深,风寒露重,那个小男孩脸上有着异样的潮红,他晕倒前喃呢了一句:“姐姐。”

寻他的人是在快天亮的时候才找到他,匆匆忙忙抱回王宫,小男孩高烧不退,齐威王守在他床边三个晚上,御医们出出进进忙碌不堪。终在第四天他醒了,神智还有恍惚,他的父亲问他为什么去那个湖边,他努力想,却想不起原因了。那个小男孩,便是田辟彊,那一场高烧,烧毁了年少时他对钟离春所有的记忆。

一个在十五的晚上枯守一夜,沉入湖底,丢了性命,毁了容貌。一个在十六的夜晚,匆匆逃过守卫,挨了整晚风寒,却不知,他等那个的姐姐,就在旁边的湖底。不过一夕,原本要在一起的两个人却隔了生死,错过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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