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绝户(1 / 2)

秦家祖上好歹也出过县令,即便家道中落,这辈嫡系甚至成了绝户,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进四合院虽然破败,但面积阔大,房契所列非虚。

宋安平找了个榻将人扔上去,再漫不经心用脚丈量了一遍四合院,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无意间发了笔横财。

以后,他就是此间主人了。

宋安平裂开大门牙,嘿嘿嘿露出猥琐笑容。

送信小伙计以为走错片场,抬头怀疑地望了望牌匾,自言自语说这就是秦宅呀,怎么住着个庄家无赖汉。

宋安平穷得只剩裤衩了都吃不了亏,这会儿底气十足当然更昂首挺胸,扯着小二衣襟抖出房契叫人认准了,他可是秦宅的主人,并非什么庄家无赖汉,况且庄稼、无赖怎能联合用词,是侮辱了庄家还是污蔑了无赖。

小伙计管不着用词规范,只要意思到了就成,“既然你是主人家,那得负责前主的丧事。我是棺材铺伙计,上门来讨要棺材银子。东家说,如果只停尸一晚,请结了租棺材的账,早点将尸体请走;如果愿意带棺下葬,请结了买棺材的账,也早点将人抬走。”

“啥,什么?”宋安平掏了掏耳朵,“一文现钱没见着,倒叫我赔棺材钱?我非灵前孝子,前房主死了关我屁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怎么人人都冲臭无赖要起了钱。

“若连租借的钱都不给,那么对不起了,人可就曝尸荒野,彻底不管了啊。”

“扔了就扔了呗,又不是我爹。”

“啊呀,我可怜的兄弟哟,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哟。你死了,留下我侄女一个人,以后可怎么过活哟。幸好我们哥嫂有良心,兄弟姊妹们可靠,这不就来主事了吗。”

随着抑扬顿挫的声音,老妇领了一群男人,进门就开始哭丧,一面登堂入室准备做起了主人。

宋安平伸脚将欲闯入内室的青年男人绊了个狗吃屎,“你谁呀?没看到本大爷在此呢吗。”

天老大,地老二,看不到人间的宋安平大爷,才是秦宅的主事人吗。

秦大毛不妨有人敢绊倒自己,气得骂了一句生殖器官,摇摇爬起又被磕在地上,“你谁……啊!还敢绊我!”

老妇扶起秦大毛,指着宋安平鼻子破口大骂。

“哪来的臭无赖傻叉蛋,走路没长眼睛吗。”

宋安平嗤笑一声,抬脚将秦大毛踢出三步远,后者重重摔倒在地,张口吐出一颗牙和一口血水。

老妇尖叫一声,一头撞上和宋安平拼命。

宋安平一个侧身让过,扑上前抬脚要踩死秦大毛。

秦大毛被揍得没脾气了,望着硕大的脚底阴影,欲哭无泪惊恐地默喊,怎么就指着我一个薅羊毛,家里这么多男人都死哪儿去啦。

男人们总算听到了他的心声,举着扁担、扫把等武器要围殴宋安平。

“唉,愣着干什么,还要不要棺材钱了!”

小伙计正乐滋滋看戏,闻言心想若主人被打死,棺材钱可就要不到了。

便拿捏出专业要账把式,“喂,既然你们说自己是主事人,那打架之前先把棺材钱结了吧。”

老妇眼神闪烁,“什么棺材钱,关我们什么事?”

“我是棺材铺伙计,宅子前主如今正躺在棺材里。你们既是主事人,那就得结棺材钱。棺材诚惠十两,赠送安葬服务,请交钱吧。”

“什么钱不钱的,老娘可没钱,叫秦耀儿给钱!”装都懒得装了,索性露出狰狞面目,“老头子把宅子占了,儿子们把这小子揍了。”

宋安平长叹一声,“老子自诩天下第一无耻,没想到这世上竟有比我更无耻之人。”

手指拂过秦小毛发梢,捏起一物信手一掷。

秦老头只听破空声响,一木簪从鼻尖划过,整根没入门缝,徒留簪尾小珠在空中乱晃。

“老子地盘,看谁敢闯!”

秦老头瞪着小儿子的木簪,大冬天惊出一身冷汗,但凡木簪歪上一点,他的鼻子就要被射得对穿对过。

心知今日遇上了硬茬,转头冲宋安平抱拳道,“少侠英武,今日都是误会。”

老妇吓了一跳,立马换了一副腔调,讲起了道理,“少侠见谅,这是秦家老宅,我秦家家事,你不分青红皂白插手,怕是不合适吧。便是官老爷来了,也没说判个外人赢的道理。纵使你武功深厚,天下也逃不过王法二字。”

宋安平掏掏耳朵眼,欣赏一遍好耳垢,弹指吹飞了,“滚!”

“王法?去你娘的王法!家事?出族之人谈家事?”宋安平懒得和老女人斗口,正想一脚一个将人都踢飞,突然跑出个颧骨奇高的自梳女,指着老妇一家痛骂同一个祖宗。

老妇见了自梳女仿佛见到八辈仇人,瞬间将对宋安平的畏惧之心抛诸脑后,跳起脚舞起手唾沫横飞,恨不能将平生所学脏话倾数倒尽,不留残余。

自梳女毫不相让越战越勇,从祖宗十八代数到胞宫中的胎盘,历年丑事以及预测丑事如闽江之水滔滔不绝,把家宅阴私泄得干干净净,无所保留。

所谓姑嫂之间,是前世冤家累世死敌,双方酣畅淋漓输出的话,脏得无赖汉都忍不住掏起了耳朵。

可怜秦家当年也算声名赫赫,也不晓得得罪了哪路神仙,生的后人尽是些什么货色,不是卖宅卖女的赌棍,就是抢人家产的混蛋,还有一个弱得昏过去,省得目睹亲人反目成仇的丑态。

好在宋幺没跟过来,若听见儿子的独白,大约得跳上来骂一句:老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

好大一番阵仗,祖宗没气活过来,把昏睡小妞气醒了来。

“不要再吵了!“

赌场里哭得嘤嘤嘤,弱得什么似得,好不容易发起火来,像给人搔痒痒一样落不到实处,显得更为羸弱了。

宋安平嫌弃地移开眼睛,小娘们身无二两肉,肩不能担背不能扛的,看着就让人烦闷。

老妇连忙道,“耀儿,你来得正好,快把她赶出去,自梳女不详,你可不要跟她接触。那里还有个无赖,居然说宅子是他的,他有好武力,我们干不过就报官吧!”

宋耀儿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地道:“把他们都赶出去,然后你们登门入室,使我有所依仗,不至于被人欺了去?”

老妇笑容灿烂,“对呀对呀,你有了我们做主,有你堂哥们撑腰,以后不愁吃不愁穿不愁嫁,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余生有靠啊。好孩子,房契地契呢,快拿出来交给伯娘保管。等打理好家业,挣下偌大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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