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4)17(1 / 2)

青色的小雨弥漫着流动的雾气,李狩月盘膝坐在大殿槛后的石地,眸子清亮。

古旧的木檐下垂出一片水帘,滴答滴答,冰凉的水意溅到了他的裤脚上,清丽的水光在青石地板上流淌,李狩月看着那些积水在寺庙的泥土和石路上蜿蜒、汇聚、散开...

咚——

他听见净慈寺的钟声骤响。

绵绵的柱烟从对门的殿内飘散出去,斜下的阴影中传出僧人们整齐舒缓的唱颂声。

李狩月猜那也许是金刚经,也许是拜忏,虽然他并不能听懂梵语。

雨声淅淅沥沥,竹伞像是浮动的海洋,在对门的殿外熙攘吵闹,门庭若市的喧闹。

而正殿外就是高耸的雷峰塔,雷峰塔下烟雨江南,俗世的烦扰和寺内缭绕的佛音合在一起,显得静谧久远。

李狩月觉得有些困了,他眯起眼睛,隔着雨幕眺望平安喜乐的红尘世间,胸膛里的心安安静静。

他从未有过这么安定的片刻,心跳声平缓有力,眉眼松的仿佛断开的弓弦。

木鱼的敲打声时远时近,黄瓦黄墙间湛绿的春叶摇曳,凉丝丝的风吹进衣袖的缝隙,偶有雷鸣闪过天穹。

肩头忽然一热,李狩月扭头,看见女孩一头撞倒在他的肩,昏昏沉沉的阖上眼皮。

“难得见你睡的这么安心啊。”

他说的很小心很小心,怕是把女孩子弄醒了,轻轻伸出指尖理好她湿乱的刘海。

两人相触的地方泛起一股温热,李狩月扭回头,继续望着雨中的佛寺,背影削瘦。

南屏晚钟,钵声潺潺。

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

也许只有在这样的地方,那个历经杀伐屠戮,精神濒临崩溃的姜方士才能取得片刻的宁静。

在相依为靠的男孩和女孩背后,整整齐齐的碑牌上插着新着了墨的木碑,李狩月看着她下笔的时候,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说那是她唯一的两个朋友,在青州。

雨幕,钟声,寺烟。

一切都远去了,包括干涸苦痛的追忆。

临安、临安。

当真是临时安置的好去处啊。

两颗稚子的脸渐渐平静,呼吸匀称。

前来提醒二人的住持愣在殿外的门旁,他转着手里的盘珠,悠悠地叹了口气。

是日,临安逢雨,长淅不休。

净慈寺内坐稚子,驻刀怀中,耳畔听钟。

“又有活了?”

李狩月倚在西湖小舟的舱内,懒懒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嗯。”

戴着斗笠的姜黄裳立在船头,黑鞘的长刀捆在腰间,小雨倾泻在雾气弥漫的湖面上,视线只能触及到很近的距离。

“今天晚上能回来么?”

“不知道。没出差错就能。”

“你说我们的皇帝为什么偏偏要让你去做这种脏活呢...”他闷闷不乐的扭开了视线“杀人这种事情,谁做不是做?”

“陛下说我的刀很快,又是还没长大的女孩子家家,没有人会怀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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