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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憋出这么一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感受到全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尹歆然慌张得手都在抖,耳根不受控制飘起红色,口不择言又蹦出一句: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感觉您挺面熟的,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沈秋靡:……
沈秋靡:?
方代墨无奈地捂脸。
全程严肃脸的时燕难得露出惊讶吃瓜的表情。
尹歆然也陷入了沉默。
青年耳朵红得鲜艳,整个人却套上了一股生无可恋的看淡红尘的气质。
沈秋靡也是一脸讶色,挑起眉毛,彻底转过身来,向他走了几步:“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半点没给对方留颜面,直截了当地挑明。
“你对我感兴趣?觉得我奇怪,难看,或者还算入眼?”
她带上了他的名字:“还是说,尹歆然,你喜欢我?”
尹歆然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这让人怎么答!
谁这么说话的啊!她就不怕被否定下不来台吗!
虽然他确实隐隐约约感觉对方说得好像也没错,自己确实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但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来吧!这会儿是什么场合,合适吗!那边门口还站着两个人形怪呢!
尹歆然欲哭无泪,不明白为什么只套了两句近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绝对一言不发,乖乖等着让方代墨发挥。
在心中发疯呐喊半晌,尹歆然选择在现实中当缩头乌龟,几乎是用气声在恳求:“……不知道…您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沈秋靡却来劲了:“诶别啊,我也觉得你们挺眼熟的,是不是老乡呀。”
忽然,那头监督者中的一个出了声:“查房时间,请勿闲聊。”
“完成任务就可以离开了。”另一个说。
沈秋靡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没人性,老乡叙旧都不让。”
她本来还想问问对方是不是有点与自己有关的记忆的。
可惜了。
沈秋靡无奈地撇撇嘴,顺手理了理制服衣摆,打消了继续聊天的念头。
而这时,方代墨开口了。
“沈医生,我找到了一些资料,看内容应该是你们医生的东西。”
她拿出了一本棕皮笔记本递给沈秋靡,本子内页中夹杂了不少零碎纸张。
沈秋靡眼神一动,翻开本子扫了几眼,迅速扣上了它。
“确实是医生的,”她对方代墨笑了笑,“谢谢您。”
“不客气,物归原主罢了。”方代墨同样回以微笑,忽然眉头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询问沈秋靡,“沈医生知道‘恶法亦法’这个论点吗?”
沈秋靡微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监督者催促下与时燕结伴离开了住院部大楼。
离开住院楼后,沈秋靡没有和时燕就地闲聊浪费时间,而是迅速回到了主楼的办公室,检查无问题后立刻锁上了门。
“你知道方代墨想要表达什么吗?”时燕问,给自己倒了杯水,随意靠坐在办公桌上。
沈秋靡点头:“大概知道。”
她大一大二时被学校强制抓去听过几次法律讲堂,对“恶法亦法”这个观点勉强还留了点印象。
恶法亦法是资产阶级分析法学派的一个论点,简单来说,赞同此观点的学者往往认为法与道德无关,仅仅是权力主体制定出来的规定与命令,即使与人类普遍的道德观念相悖,但只要是合法制定出来的规定,仍然具有法律效力。
与之相对的还有一个论点,叫“恶法非法”,其崇尚自由平等,天赋人权。
“我猜她想告诉我们的大概是,医院的规则即为‘恶法’。她并没有明确指出自己是否赞同‘恶法亦法’的观点,但也没有提出其他观点。因此我倾向于认为她想要表达的就是‘恶法亦法’的意思。”
“即医院的规则不是正确的规则,它会将人导向死亡,但仍然具有一定的效力,最好不要违背。与我们的推断正好相合。”
沈秋靡缓缓说道。
时燕神情中表露出一丝惊愕:“她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就算是她自己洗了所有关于玩家与副本的记忆扔进这个副本,也不可能这么快抓住关键点。
“我哪知道啊。”沈秋靡摊手,“我能稍微搞懂人家想传达的意思就很不得了了好不好?”
还得感谢自己在讲座上听了一耳朵。
“我刚才翻了一下,这笔记本里全是一个病人的记录,夹着一些病人方的规则内容。估计人家是把这些东西全研究了一遍,怕我们看了和写笔记的人一样发疯,因此提醒我们一句别被带偏了。”
沈秋靡说着,把本子连同纸张搁在办公桌上,换了个更加认真的表情看向时燕:
“刚才谢谢你了,我真没有想到那会儿你会挡在我面前。”
时燕抿了一口水:“不用谢,我说了会帮助你,你有危险当然也会救你。”
“那我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沈秋靡顿了瞬,下定决心,开口道。
“只要我知道。”
“我不是误入医院的普通人吧?”
时燕一怔。
“为什么这么说?”她问。
沈秋靡挑了一部分讲给对方:“我能分清楚医院中谁是活人,谁是非人。”
时燕沉默。
灵媒吗?
当时走得太急,她就确认了个名字,其他信息都没注意看,谎言编得也就稍微没那么严实了些。
还好能补救一下。
“好吧,”时燕笑了笑,“你说对了。”
“当时我见你什么都不记得,也就没有透露多少,本想着等之后你记忆恢复一些后再告诉你,但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发现了。
“既然你都察觉到了,我也无需再隐瞒什么。”
时燕从办公桌上站起来,正色道:“你和我来自同一特殊组织净安,不止你我,这里的所有正常人,都是净安的一员。”
“你们主动进入幸福之家后失去音讯,而我是受了上级命令,专门前来保护你的。”
沈秋靡听得奇怪:“为什么我会主动进这么一个鬼地方?”
而且听当时时燕介绍,她所在的那个组织似乎是一个救死扶伤的理想主义者聚集地,自己这么一个没什么理想的混日子毕业生,到底是怎么进组织的?
而且居然混到了需要专人保护的地位。
写小说都不带这么离谱的。
沈秋靡满脸不信。
时燕一看沈秋靡的表情,无奈继续找补:“你大概属于快死了被组织救回来的那种。”
沈秋靡稍微有些相信了。
“对面方代墨和尹歆然是你队友,他们进来这里,你跟着进来的。”
沈秋靡恍然:“噢。”
不说方代墨,只论尹歆然,她就觉得对方是会做出这种选择的人。
时燕瞟了沈秋靡一眼。
她信了。
时燕松悄悄了一口气。
她其实完全不了解沈秋靡和她队友,这么说全部是靠临场发挥。
完美,又可以再糊弄几天!
304房间中,岳达的尸体很快被其他医护人员清理干净。
他们收起岳达偷来的针管,擦干地板上的血泊,换掉蹭上了污渍、灰尘以及血迹的床单被褥,在短短几分钟内,一个活人存在过的痕迹便被抹去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他们便离开了病房。
房门轻轻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尹歆然蹭掉鞋子,把自己往被子中一裹,仅漏出半个脑袋和尚未褪下红晕的耳尖,没有出声。
方代墨依旧端坐在床沿,眼眸半垂,不知在思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尹歆然躺不住了,猛地一下翻身坐起来,望向方代墨。
“你困了?需要我关灯吗?”方代墨抬眼过去,伸手扯住床帘。
尹歆然摇摇头。
怎么可能睡得着。
“您觉得那两个医生是好人吗?”他选了个话题。
尹歆然这么一问,方代墨就想起了刚才那个场景,取笑他:“你都要联系方式了,还问我人家是不是好人?”
尹歆然一噎,眼神些许躲闪,嘴里狡辩:“您别笑!我是真的很慌,然后脑子一抽就……”
“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