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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心底其实知道或许明教还有另一个人不会丢下她不管。

但比起这样感性地寄托那人她更愿意理智地考虑和依靠张无忌不会放弃武当的可能,更何况赵敏一路所为栽赃明教……

方艳青把心底思绪按下。

把如今明教的新教主的消息告诉了范遥,而在知道张无忌是武当张翠山之子后他自然也明白了她为何会寄希望于武当。

他还以为她是想着……

“正好如今明教新教主已定,不再四分五裂,也到了我这个光明右使该回去的时候了,到时我刚好与他们里应外合传递消息。”

范遥知道方艳青如今不便与人联系的处境,主动揽下了这件事,两人的对话实际不过一炷香时间,而这时已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恢复了此前缠斗的模样。

而在又一次拉近距离时,范遥尤且不放心地低声问道,“你的内力是真的没有了还是掩人耳目?”

他在汝阳王府多年自然知道十香软筋散的厉害。

若是不成他便先去把解药偷来,不然他实在不放心她这般待在汝阳王府内……

方艳青黛眉微挑,面对赵敏时从来冷若冰雪的玉面淡淡一笑。

“你说呢?”

张无忌的九阳神功是疗伤圣典,百毒不侵,专门克破所有寒性和阴毒内力,九阴真经甚至是融合了玉女心经的玉女九阴功在这一点上虽有不如。

但在多年前她中了玄冥神掌后,又自己摸索着将功法改动,在体内打破的阴阳两气再一次得到平衡后也突破了功法原本的桎梏。

百毒不侵,甚至在内力上如玄冥寒毒对她再无影响。

因此那日在客栈里她会选择不是破门而出而是喝下了那明显加料的水,除了是顾忌他们伤害弟子们的性命也存在赌一把的考虑。

而事实就是她最后赌赢了。

当赵敏匆匆驾马赶到时所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雪白的丽影驾着同色的白马身姿矫健地借着马儿和周边树木,灵活迅敏地躲避着来自身后魁梧高大的苦头陀的追捕。

每每像是要被抓到时,她在马上却总能做出各种出乎意料的敏捷动作躲避开,或折身弯腰或单手勒住缰绳几乎悬挂于白马一侧。

有时甚至还能以马鞭还击。

真是精彩绝伦的骑术和极其强大的身体控制能力。

“苦大师!住手!”

眼看马上的雪白身影动作越来越迟缓,即将被身后袭来的大掌钳住了肩头,赵敏连忙高声阻止。

那苦头陀看了她一眼,倒也令行禁止地停住了。

赵敏急奔到他们之间,又担忧地看向一旁白马上的方艳青。

“师父,你受伤了吗?”

见她月光下越发莹白胜雪的玉面覆上薄红,鸦黑鬓边沁出点点汗珠宛如清晨被雨露沾湿的梨花,微微轻喘一时竟没开口回答。

若她真还有内力在身必不会如此狼狈……

赵敏眼眸不禁微闪,算是彻底放下了内心最后一点怀疑,她哪里有真那么容易中这调虎离山之计,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当然她也早就和苦头陀打好了招呼,不会真的伤到师父……

出了这事,赵敏自然没将苦头陀介绍给方艳青。

而是紧张地带她回了汝阳王府,临走前赵敏还向苦头陀看了一眼得到他的颔首才放心地收回了眼神。

她和苦头陀打了个招呼但也让他不用刻意放水以至于让师父察觉到,苦大师是西域人在汝阳王府待了二十年她自然是信任的。

如此没有内力都能在他手下撑这么久,看来师父的武功比她想的还要厉害,果然坚持每日在饭食里下十香软筋散是对的……

回到汝阳王府后,等方艳青回房休息了。

赵敏便向兄长王保保的书房走去,她这次是临时得到的消息,但这样的事可一不可二,不然如今师父没有内力能躲过一次却可能躲不过第二次……

但当天晚上赵敏和王保保的谈话注定不欢而散,这对兄妹因为一个外人算是第一次爆发了如此激烈的争吵。

因此方艳青第二日算是毫不意外地再次见到了王保保。

“奸诈狡猾的汉人,哼!”

相貌英武,身材高大穿着蒙古服饰的青年站在纤细高挑的白袍道姑面前简直像是一座小山搬笼罩下一大片阴影,极具压迫感。

方艳青此时正坐在花园的小亭里。

但和站着的王保保相比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她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一眼,闲适地摆弄着桌上的棋盘地同时不客气地淡淡回击。

“残暴无脑的蒙古人,呵……”

她仍然戴着帷帽,这当然是赵敏要求的。因此王保保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但这般不咸不淡的语气反倒更让人觉得讽刺。

王保保没有生气,对她这样的表现反而觉得意外。

在他印象里的汉女总是遵循着三从四德的女则女训,温婉贤淑,柔柔弱弱,半点不如他们蒙古女儿的英姿豪爽,明艳大方。

就像他房里的几个汉女至今面对他都战战兢兢的,不过到底也是一派掌门甚至曾经悄无声息潜进过他们王府夺回倚天剑……

“女人,你真以为自己迷惑住了敏敏就可以这样嚣张吗?你现在可没有了内力,我一伸手你就要像蝼蚁一样毙命于此。”

王保保好似无意般拔出腰间的弯刀,军伍中人多年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血煞之气就在他漫不经心的话语中笼罩住了方艳青。

他这是威胁但也不是假话,他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心。

原本只以为是个小玩意,敏敏得到了就不会再惦记了,但从昨晚敏敏的态度来看她对敏敏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但面对这样的生死威胁,面前的女人却并未如王保保所想的像以往那些最初铁骨铮铮但在死前却丑态毕现的人一样。

不仅身上连一丝胆怯和恐惧都没有,仍然悠哉悠哉地下着棋,甚至她远比王保保想的要更大胆,因为她接下来就分外平静地道,

“世子自己大祸临头了竟还有空闲操心我吗?”

这样一句不知所谓的话顿时让王保保气极反笑,“你这是怕地开始说胡话了?你看看我们究竟是谁要大祸临头了?”

方艳青伸出玉指分别落下黑子和白子,自己和自己下棋。

“这也是我想对世子说的话。”

王保保不像一般的蒙古人那样鄙夷汉学,他向来对传承了千年的中原文化深深忌惮的同时也钻研地颇为精深,其中就包括棋艺。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棋盘。

就见如今黑子正占据了大半棋盘如日中天,白子被其围攻艰难求生,显然接下来是黑子要胜了。

王保保本以为眼前的女人又是要像当初敏敏回来时说的那些元廷终将自取灭亡的话,已经开始感觉有些无趣了。

然而接下来帷帽下流泻出的泠泠嗓音却让他彻骨生寒。

“听说汝阳王府权势滔天在朝中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道世子和王爷想不想也坐一坐这皇帝宝座呢?”

王保保被这话惊地手中刀都已出鞘,立刻喝道,“放肆!”

笼罩在帷帽下的女人丝毫不惧,甚至依然那般闲适地提醒道,“反应有些过度了,会让我以为是说中了世子的心事。”

王保保看看四周确定无人,这才稍微放心。

而对面的话还在继续。

“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元成宗继位到如今的皇帝继位的三十九年间已换了十个皇帝,其他人行世子为什么不行呢?”

周公制礼安天下,中原汉民族早在周朝初期就形成了较为固定的宗法制度,嫡长子继承制是中原王朝皇位更替的主流思想。

嫡庶有别,无嫡立长。

这并非是说如此选出来的嫡子、长子就更为贤德,而是因为历史证明了皇位之争的紊乱带给天下的危害远胜于一个平庸的君主。

但蒙古人建立的元朝靠着草原上蛮横的铁骑占领了汉人统治千年的中原大地,却并没有继承汉人这样的继承制度。

他们依然靠着类似草原上部落选举的方式,强者为尊,以至于谁都有资格争夺皇帝的宝座,而天下至尊的位置又有谁不垂涎?

而治理小小的草原部落又怎么能和治理大国一样?

因此最后竟出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三十九年间换了十位皇帝的奇景,如此天下又如何不动荡不安?

管中窥豹,从皇位更迭的紊乱便可见元廷政治乱象。

“敏敏冰雪聪明,我也听说过世子文武双全、精通汉学的名声,纵观史书想必世子也知道何为乱世之象。”

“蒙古向来强者为王,天下也应当有能者居之,现在的皇帝实在无能,世子既有能力为何不自己亲自登上最高位以图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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