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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见到他们，几步冲过来，语气中满是惊喜：“黎场主你们可算回来了，大前天我过来，守在你们农场的兵哥说你们被关在市区，要两天才能回来，我等两天再来，结果你们仍被关着，今天怕你们还不在，总算是碰到面。”

黎潇潇扫过対方泥泞的裤腿，以及干巴干巴的脸，她抿抿唇：“抱歉，你来了两次啊？”

李师傅：“是啊，你们厨房还做不做？”

“做，”黎潇潇说得斩钉截铁，“你从市区走过来的？”

不说下雨天用煤炉不方便，正是用厨房的时候，就冲老师傅冒雨来找他们三次，也要做。

李师傅挽起袖子，就要去搬砖石，上次把厨房的雏形打出来，现在可以开始垒灶台了：“没那么远，没那么远，我儿子就在茶山农场上工，我和他挤一个床，嚯，你们养狗了，老大一只。”

在李师傅过来的时候，浩浩就立刻站起来，抬着鼻子沿人前前后后嗅了一圈，李师傅被它的举动吓得往后仰。

黎潇潇本想拉住浩浩，但想到大狗是检查李师傅身上有无寄生蜂卵，就没有阻止，她努力用语言安抚：“这是退役军犬，守纪律。”

她也没办法和対方解释寄生马蜂，这事星府还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冒然宣布会引起恐慌。

李师傅稍稍放心，可到人腰这么高的大狗，不光体型压迫，他还能清楚看到顺滑皮毛下鼓起的肌肉，搞不好体重比他都重，命知道大狗受过专业训练，可这样一条能杀死人的猛兽靠近时，他控制不住紧张。

好在警犬就是警犬，果然很有纪律，嗅完后就退开趴下，没有任何的攻击意图。

李师傅放下心来，转化到被守护者的位置上，旁边有这样一条威猛的警犬，能带来极强的安全感。

黎潇潇思索刚才的対话，从沙山农场步行过来大概需要四十来分钟，那还好，没叫老人白白在雨里走上几个小时，她拦住李师傅，指着浴室说，“先换身干净的衣服吧，默哥来。”

湿衣服贴在身上持续吸温，工作起来好几个小时，也许还要淋雨，人怎么受得了。

李师傅：“没事没事，反正还要湿的。”

他怕雇主不让他干活，那就又赚不到红薯面了，绕过人积极去搬砖石，市区那边封锁，暂时不让人进去，茶山工场也严格起来，不让大家往东面去，他找不到地方做事，眼睁睁瞧着红薯面一天天减少，坐吃山空的恐慌令他非常不安。

黎潇潇懂李师傅的心思，她把自己那身蓑衣拿出来：“穿这个，雨估计迟点还要下。”

李师傅看到蓑衣就很意动，如果能不淋雨，那肯定是不淋雨的好啊，他又不是有毛病。

黎潇潇借机道：“这身是我的，你去换身干衣服，我不想把蓑衣弄湿了。”

这次李师傅不再拒绝，他也不好意思把人家小姑娘的蓑衣弄得湿黏黏，能借给他穿就非常不错了。

陈默领走李师傅，翻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特意找了修身点的，但穿在李师傅身上依旧很大，像是唱戏的戏袍一样，袖子都能甩起来。

老师傅把裤腿扎上去，折了三折，以免拖在水里弄脏：“年轻人就是人高马大，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身的腱子肉。”

黎潇潇瞅着他和默哥差了一个头的小身板，假装不知道李师傅年轻的时候，也不可能有陈默这样宽肩长腿的好身材：“那就拜托您老了。”

李师傅拍着胸脯：“放心，我肯定把灶台垒得又好又漂亮，像你家浴室那样。”

之后黎潇潇就不和李师傅聊了，她打算趁天没下雨，先把农田里面的活做了。

牛蛙求偶的叫声比昨天少了很多，新产的牛蛙卵也少了很多。

她注意到最先产出的蛙卵已经开始孵化，卵泡里的黑点已经有蝌蚪的形状，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孵化，某些池子里已经冒出零星的蝌蚪，食物要准备起来。

“默哥——”

蹲着在地板上钻契口的陈默抬起身，黎潇潇朝他招手：“咱进一趟林子。”

于是陈默就过来。

他们随便找了个最近的缸子，黎潇潇探头一看，就发现水里有细小的虫子在游动，要不是她眼神好，估计都发现不了，“孑孓已经孵出来了？这么快？”

陈默猜：“估计是水坑少。”

最近虽然在下雨，但最多是土壤湿润，密林里存不住水，全渗到地下，没有水坑不就只能往他们的缸里跑吗。

这样迅猛的孑孓生产速度令黎潇潇十分满意，准备把这缸带回去，喂那些先钻出蛙卵的蝌蚪。

招人来做的念头再一次冒出，而且还有人选了，李师傅就很不错嘛，他住在茶山农场，离得近可以往来，人也踏实能干，让他冒雨白跑两趟，也没朝他们抱怨，她看李师傅也在发愁上工的事，不如留她这给她帮忙吧。

水缸搬回来就要捞孑孓，但她向巡逻营订购的纱网还没有送到，只好拿着剩下纱网做个网兜来捞，这个网兜太小，就像是捞金鱼的那种小网，一次就捞那么一点点，捞她暴躁无比。

这样下去不行。

黎潇潇点着面颊，跑到负二层她的衣柜前，翻出一件她不要的衣服，料子是雪纺，买的时候没注意，后来穿的时候就发现扎肉，被她压箱底了，正好用来过滤，最多是水渗得没纱网快。

她把雪纺短袖一边的缝线拆了，平铺在盆里，面积就比金鱼网大多了，她往盆里一点点倒水，等水完全从雪纺衣上渗掉，就留下一兜子解决，在湿润的布料上跳动。

这场面即使她没有密恐，都觉得有点发毛。

黎潇潇捏起雪纺衣，浸泡在水池子里，上面的孑孓立刻游进水中，她分批投放几个水池，再绕到第一个时，就发现蝌蚪已经吃上了。

一缸孑孓是真的多，她感觉起码有几千几万个，倒进水池子她感到蝌蚪高兴得都要跳起来，吃得也很凶，一口一个，她就看到蝌蚪靠近孑孓，还没反应过来，那孑孓就被蝌蚪一口吞了，人吃辣条都没它快，接着冲向下一条孑孓，中间都不带停顿的，眨眼就吃掉十几条。

她庆幸自己弄了三百多个缸子，本来以为会太多，现在看来她还得担心不够吃。

灶台不大，李师傅半天就垒好，就去给陈默搭手，他说着自己的经验：“下雨天干得慢，你们可以有事没事烧一锅水，灶台干得更快。”

黎潇潇也想在下雨前，把厨房先给造好，免得一下雨，水积攒在里面，再盖上屋顶，那可太潮湿了。

不知道是台风过去，还是她运气好，在给厨房盖上最后一片，雨都没落下来，厨房里面干干爽爽的，她先转了一圈。

厨房的面积不大，十二平左右，从木屋的后门出来就是厨房，右手边是灶台，李师傅还砌了个四十厘米的矮墙，可以当成凳子来坐，又形成一个存储的空间，用来存放柴火。

她走在平坦的木地板上，目光扫过灶台，李师傅用的石砖大小不一，就连形状也不是规整的长方体，却在老师傅的巧手拼接在一块，形成的图案甚至有几分憨态可掬，连带着那青灰色的外表也可爱起来。

李师傅用的是土法，垒灶台全程只用了土，完全没有用水泥，过程她也看了，就是在石块中塞土，可垒出来的东西坚固异常，完全不怕塌。

老人拍拍灶台，发出敦实的嘭嘭声：“牢着呢，之前的城墙都是这么做的，零几年的时候我老家闹地震，房子都塌了好几座，这样垒出来的灶都没事。”

黎潇潇好奇坐在矮椅上，李师傅的手艺非常好，坐着很平整，压根感不到哪里凸起戳人，也很瓷实安稳，高度也正好，她坐起来很舒服。

她又好气望了望灶台用来烧火的地方，空间很大，是一整块大石头，中间还凿出三长条洞以便通风助燃烧，最右边是空的，烟就从这里进入烟囱，灶台后面还砌了十厘米高的矮栏，把灶台半圈起来，一是防止掉出来的灰烬撒到外面，二是人的脚还能踩到上面。

黎潇潇喜欢这些小设计，瞧着不起眼，用起来却很称手，感到李师傅的确用心。

但李师傅本人却不满足：“可惜工具还是不够，否则用铜管在铁锅下面盘一圈，开个水龙头，你们就能做饭的时候顺带把开水烧了。”

这个想法是妙啊，可惜他们没这个材料。

既然灶台垒好了，又到了饭点，那肯定要用来烧烧看，黎潇潇从外面抱进来一堆干柴，全是铁树削下来的边角料，丢在存放木柴的地方，这样以后烧柴就方便了，不用每次都去外面搬。

她用干芦苇点燃火引，再放入铁树枝，看着那橘红的火苗蹿起，也照亮她的脸。

铁锅加热后，表面残留的水分发出嗞嗞的蒸发声，又被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盖住，陈默往里面倒油，用的还是从巡逻营换来的菜油，大豆已经收获一次，不过油还够用，所以她没打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