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猜忌36(2 / 2)

况且,目前公司其实还有更大的问题,就是沉迷科研的梁甫森不知道如今的经营已经几乎陷入了困难,他还要考虑怎么把公司盘活。

杨宏远确实早就对梁甫森太保守的性格不满,但他知道梁甫森就是这样的,既然选择了他做自己的合作伙伴,便要秉承一直信任的原则。但是,有时候信任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先锐之前研发的新药,在杨宏远看来其实早就可以投入量产,虽然有一点小小的肾毒性,但市面上这种药太多了,其实已经是符合了国家的标准,肯定拿去药监局去批是可以批下来的。可是就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副作用,梁甫森坚持要再做一轮人体实验,可是人体实验也不是说批就能批,一天批不下来,药品便一天不能上市。拖着拖着,先锐公司都快撑不住了。

本来以为这个可以降解塑料的东西可以帮帮公司,但是冷静下来以后杨宏远发现这个不是他们公司的东西,是姜愈发现的物质,除非她无偿送给梁甫森,注册专利在他们公司,或者她愿意卖给先锐。

不过这个也许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她的科研成果理论上来讲是属于他们单位实验室的。不管怎样,就算最后他们能大规模提取应用,离真正拿这个东西去盈利还太久。

想了半天,这个东西想要拯救他们的公司,还有很长的路。

公司楼下花坛是抽烟人士的聚集地,他们的销售总监老张恰好也在,看到杨宏远愁眉不展的样子,便也猜到了几分。

“杨总,刚从实验室下来?跟梁总又有分歧了?”

杨宏远摇了摇头,吐了个烟圈没说话。

“我说啊,梁总这种人其实不适合自己出来创业,他就应该待在国家科研机构和大学里的实验室,吃皇粮,拿固定工资,用着国家的补贴和基金,这样就不用操心什么成本和支出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老张说。

“你以为现在科研机构的项目这么容易做啊?做不出来还不是要被毙掉。”杨宏远终于出声了。

“毙掉也比自己干死自己好啊,好歹工资还是有得拿,不像自己的公司,自己没饭吃,还要带着一批人没饭吃。”

“我说你一个销售总监,是不是该你想想办法让大家有饭吃?”虽然杨宏远也对梁甫森有些不满,但他也不愿意听底下的人编排他,便没好气地怼了老张一句。

老张也急了:“我这不是在想着办法吗?可是市场就这么大,我好歹还挖了些客户来,我们要研发点成本低销量好的药物才行啊,光顾着他自己的情怀算怎么回事,还想做抗癌药和抗病毒药,一代代科学家都研究了这么久没成功,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做得到啊?还有那个中药抗生素,这么好的东西都研发出来了,直接拿去量产上市就好了,他总说有问题,三四年了都没把问题解决,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研制出来了这个东西,别不是蒙我们的吧?这些知识分子真是不切实际……”

“你不懂这些就别唠叨这么多了,有时间还不如去多跑几个客户呢。”杨宏远有点不耐烦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不耐烦是因为老张聒噪还是因为老张说出了那些也一直让他觉得郁闷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样,梁甫森和他是朋友,他不会因为这些就对梁甫森真的有成见。他没有意识到,他一直都对梁甫森有成见,不过那成见埋藏得非常深,深到他自己从来没有发现。

他一直都很崇尚知识分子,尤其那些在专业领域做得非常高精尖的人。他本来也是想要往这方面发展,却在考研的时候发挥失利,最后干脆学了工商管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不懂技术,他懂的,他本科也是学的药剂学,只不过他没有继续在研究领域里钻研,但他绝不是别人口中那样的什么也不懂。

如果是梁甫森说他不懂技术,他还可以接受,但那个什么小助手也这样说,他不服气。他觉得,自己的专业只会比那小刘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开始背后说他坏话了?梁甫森一直都这么纵容他们吗?最重要的是,梁甫森也这样认为吗?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找自己合作?骑驴找马?

杨宏远掐掉了烟头,甩甩头,头脑清醒下来他有点惊讶于自己的这些想法,他怎么开始猜忌梁甫森了?这不好。

他知道梁甫森是个实诚的没有心机的知识分子,他不该这样。杨宏远决定找他喝酒,补偿他,让心里那些不靠谱的想法都烟消云散。对了,叫上曹闻道,如今的曹闻道是他们两人之间最好的调剂。

杨宏远,梁甫森和曹闻道三个人坐在了某个烧烤摊的桌子前,摆在他们前面的,是九瓶啤酒和不知道多少串烧烤。

烧烤店里面能享受空调的位子已经全部被占满,就连外面的座位也要靠抢的,幸好是曹闻道眼疾腿快,才抢赢了另外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还收获了他们几句类似“大叔也来吃烧烤”的调侃。

夏天夜里的风是暖的,烧烤店老板在每个座位前面都摆了一台大风扇,配合着凉水喷洒,总算是缓解了一些酷暑。

不过,吃烧烤吃的是气氛,是情谊,气温啊环境啊什么的在喝了两口酒吃了几根串以后便都不重要了。

曹闻道拿着一串烧烤说:“我以前觉得北方烧烤才是真的烧烤,你们南方的烧烤都是什么嘛,这么一串连塞个牙缝都不够,吃十几串都不如我们那边一串……”他拿起啤酒瓶仰头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后来我发现,你们南方人也就能吃那么多,到了我们北方你们点的量会被老板轰出去的!”

“这么夸张?”梁甫森说:“吃得少还不让人吃了?”

杨宏远哈哈大笑:“甫森你较真什么?他就是夸张。”

“嗯嗯。”曹闻道点头给杨宏远竖了个大拇指:“杨总懂我。”

“我不懂你?”梁甫森还不高兴了:“我不懂你你求着我给你改论文干嘛?”

“我错了,师父!”曹闻道揽过梁甫森的肩膀:“你也懂我,你对我最好了。”

“我比他懂你吧?”梁甫森笑着指着杨宏远。

“肯定的,我们俩都是搞技术的,他不是,你肯定更懂我。”曹闻道安抚着梁甫森,却给另一边坐着的杨宏远打了个眼色,意思是这些都是套话,不用当真。

梁甫森开心了,杨宏远也接收到了信号,提起啤酒瓶向前点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他自然知道梁甫森不是故意要“争宠”,也知道曹闻道不会真在心里比较一下谁更懂他,但他对那句“我们俩都是搞技术的,他不是”很在意。

人心里一旦有了什么猜忌的种子,尽管你再怎么抑制它,它也是要发芽的。有时候,甚至越着意要不往那方面想,越就会往那方面想,大脑思维的驰骋犹如脱缰的野马,谁也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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