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奴,听我说(1 / 2)

“尔时,无尽意菩萨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合掌向佛,而作是言:世尊,观世音菩萨以何因缘名观世音……”

时间就在太子弘的咏经声中过去,忽见阴贞、周驴驹、杨惠富垂头丧气走出大殿,身上各有几道不轻的鞭痕,力透袴、袄,隐约见肉。太子弘听到响动,突然睁开眼,起身上前,拱手作揖,急急问道:

“阴大医、周大医、杨大医,父皇身体如何?”

阴贞、周驴驹、杨惠富抬头,面带悲戚,眼角皆有泪珠,似乎忘记了礼节,摇摇头,都没有说话。这时候,中常侍林金闾蹑手蹑脚,急匆匆走出寝宫,眼睛红肿,眼眶中满是泪水,哽咽着低声说道:

“太子殿下,皇上有请。”

太子弘的眼泪如泉,流得满脸都是,嘴巴紧闭,蹑手蹑脚,急匆匆走进大殿。

“老”皇帝拓跋濬靠在卧榻上,看起来精神不错。拓跋弘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跪地扑到卧榻上,拉住拓拔濬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

“父皇!父皇,你的身子骨好了,你的身子骨好了。”

拓跋濬流出欣慰的眼泪,说道:

“阿奴,不要哭,人生在世,哪能不死?你看,弥勒佛带众比丘来接我了。”

拓跋弘的哭声更大,眼泪更多,说道:

“父皇,我看到了,看到观音菩萨带众比丘,从西天来赐福!”

拓跋濬叹了一口气,说道:

“阿奴,听我说,别哭。”

拓跋弘依旧流着泪,紧紧地咬着双唇,拼命点头。

拓跋濬:

“阿奴,时至今日,父皇才真正明白,世间一切皆空,唯有活着为真。阿奴,好好活着。”

拓跋弘点点头,说道:

“阿爷一定要好好活着!”

拓跋濬:

“阿奴,阿爷离世后,你如何做皇帝?”

拓跋弘哇的一声,啼哭着说道:

“阿爷,我还是孩子!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管,我就剩下父皇一个亲人了。”

魏朝皇帝家规矩,子贵母死;在拓跋弘成为太子的那一天,其母李氏便被赐死。拓跋濬擦去脸上的泪水,吐了一口气,说道:

“阿奴,你听我说。”

大殿外,群臣肃穆,低声咏经,不时瞥一眼殿门。内阿干张天度从大殿中走出,红着眼睛,冷冷地说道:

“皇上让你们进去!”

众臣相互扫了一眼,东安王独孤尼如醉酒一般,身体晃了一下,没有抬腿;平昌公素和其奴刚抬起腿准备迈步,又放回原位;太原王乙弗浑抬腿迈步,第一个走向寝宫大门。这时候,独孤尼稳住身体,与素和其奴一起迈步,紧跟乙弗浑。其他大臣跟在三人之后,第次走进寝宫。

拓跋濬依旧靠在卧榻上,一如往常,目光炯炯;拓跋弘跪在地上,扶榻流泪哽咽。这一次,没有齐刷刷,众臣子与太子一样,流泪伏拜,用各自的习惯,哽咽问安,声音十分散乱。

乙弗浑:

“皇上身体大好,佛祖开眼显灵,我大魏有福,天下万民有福啊!”

拓跋濬静静地扫视群臣,等大殿静下来,才缓缓而有力地说道:

“自古有死,圣贤所同,寿夭穷达,归于一概,亦何足特痛哉?太子弘弱小,望众卿效周公辅成王故事,同心断金,以谋皇室。”

这一次,群臣流泪哽咽伏地,齐声答曰:

“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