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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把卖糖的打死都不为过。

见蔺阡忍神色鬼畜,年听雨赶快尝了一口甜羹。

明明很好喝啊。

年听雨狐疑看他:“你不喜欢吗?”

“臣平日里吃咸口比较多,很少吃甜的,”身份有异,蔺阡忍仔细斟酌自己的言语:“所以有点不太适应。”

“好吧。”年听雨把他手里的甜羹拿过来,宝贝似的放在自己的手边,而后将食盒中的馍馍递给蔺阡忍:“那你吃这个吧,甜羹都归我。”

蔺阡忍点了一下头,总算吃到点能让他入喉的东西了。

吃饭的时候,蔺阡忍悄然观察着年听雨。

等满满一盅甜羹都被喝完,年听雨的脸上竟露出一抹蔺阡忍从未见过的餍足。

蔺阡忍忍不住道:“君上似乎很喜欢吃甜的东西。”

“确实很喜欢,”年听雨擦了擦嘴,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因为我曾经生活的地方充满了危机和杀戮,就连物资也极其匮乏,平日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万幸了,又怎敢奢求吃“糖”这种珍惜的东西,所以第一次吃到甜羹以后,我就有点上瘾了。”

年听雨穿书前生活在天灾时代。

那个时代天灾频发,人和动物也因恶劣的气候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更甚者还出现了异种生物,疯狂挤压他们的生活环境。

在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中,除了活着,没有人敢去奢求其他的什么。

而年听雨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当他拥有奢求的资格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蔺阡忍并不知道年听雨是穿书而来的人,只以为他口中的杀戮和危机是战场生活。

毕竟在蔺阡忍的认知中,年听雨是从小在军营中长大的人,而军营那种地方自然不是什么享福的地方,吃不到甜的也正常。

可尽管如此,蔺阡忍的心底还是产生了一丝动容。

一个如此喜欢吃甜的人,真的会为他杀他而刻意伪装吗?

蔺阡忍找不到答案,暂时也没有证据证明年听雨的清白。

但他知道,若是在放任自己去肆无忌惮的靠近年听雨,他这颗心怕是要守不住了。

蔺阡忍飞速将空掉的盘子和碗筷收进食盒:“君上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臣便告退了。”

年听雨点头。

等蔺阡忍离开,屋内就只剩下年听雨一人了,他把守在门外的何福生叫了进来,而后把自己的玉牌递给何福生,道:“拿着这个去找赢夙,让他即刻来见孤一趟。”

只要不涉及蔺阡忍的事,何福生的脑子还是灵光的。

他隐约猜到年听雨要做什么,即刻就去办事了。

半个时辰后,一身玄色衣衫的俊朗青年走了进来,年听雨开门见山的说:“指挥使大人,孤决定亲自去一趟北境,这盛京恐怕需要你暂时坐镇。”

等年听雨将所有人都遣出屋子,赢夙不解的问:“君上为何忽然要亲自去北境?”

年听雨把北境太守程良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折子递给赢夙:“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赢夙打开折子看了一眼,神色凝重道:“自从三年前发生那件事,朝廷每年都会给北境额外分发抗寒的物资,您今年感觉这天气不对劲,更是在半个月前又送去了一大批物资,北境怎么可能还会发生寒灾。”

正如赢夙所说,朝廷今年给北境额外分发了许多物资,是绝对不可能被寒灾侵扰的。

但眼下寒灾就是发生了,且程良的折子写的十分惨烈,若是朝廷再不及时给予物资的支援,当年的场景怕是要重现。

年听雨将赢夙递回来的折子收好:“那么一大批物资都不够抗寒,其中必然有猫腻。而北境再度发生这样的事,民心怕是要不稳,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

赢夙道:“去往北境之地的路不好走,臣替您去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这一趟必须我去。”年听雨分析道:“此次若是你代孤去了北境,那些看孤不顺眼的人,尤其是孤的好叔叔可能就要向上次一样对孤发难了。”

年听雨顿了一下,继续说:“翎羽卫是你和先帝一起带出来的,你作为指挥使比孤更了解他们。眼下他们之所以愿意听孤的号令,那是因为有你在盛京坐镇,他们自然也就认为我不敢对皇位有任何觊觎之心,但你若是不在盛京,你猜他们还愿不愿意相信孤。”

年听雨说的是事实,虽然翎羽卫的每一个人都十分有主见,但他们只愿意效忠蔺阡忍和听从赢夙的调遣。

而翎羽卫当年之所以愿意帮助年听雨掌握皇权,完全是看赢夙的面子。

再者翎羽卫不听年听雨调遣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是年听雨掌权的第二年,也是西域新王登位的年份。

西域是一个十分热情开放的地方,每逢新王登位都会广邀各国皇室前去参加新王的加冕礼,这种最高规格的礼仪派大臣去肯定不合适,于是当年派了长公主蔺岚幽前去祝礼,赢夙随行护驾。

本以为只是去参加一场普通的加冕礼,谁料赢夙前脚离开盛京,后脚年家的人就跳出来反对他,企图逼他让渡出手中的权利。

让渡权利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年家咬死不放,年听雨便打算调用翎羽卫稍作镇压,可谁又曾想赢夙不在翎羽卫竟然不愿意接受他的调派,提防他如蛇蝎。

最终要不是蔺阡忍的母后戚元懿站出来平息了这件事,年听雨怕是要对他的好叔叔年向明大开杀戒了。

有过这样的前车之鉴,年听雨又如何敢让了一下赢夙离开盛京。

年听雨的语气中染上了不由分说强硬:“无论是为了朝局的稳定,还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这一趟只能是孤去。”

赢夙思索片刻,被迫点头:“君上此行千万小心,臣定当尽心辅佐陛下,守好盛京城。”

“有你这句话孤便放心了。”年听雨心中还记挂着蔺阡忍:“孤此次叫你前来,除了希望你能守住盛京,还有另外一件事拜托你。”

赢夙拱手:“君上但说无妨。”

年听雨直言:“你应该也听说了,孤从皇祖母那里带回来一个人,孤希望你可以多照拂他一些。”

这件事赢夙确实听说了,他心里甚至还有点意见。

“君上,有些话虽然不好听,但臣必须说。”赢夙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偷听,才继续道:"您作为先帝的枕边人,对先帝多少应该有点儿解,就算没有,臣也不妨提醒您一句——先帝是一个眼底容不得任何沙子的人,等他回宫的时候,若是发现您这般放纵自己,他定然饶不了您。”

没错,赢夙知道蔺阡忍会重生的事,而且是他亲口告诉赢夙的。

当年为了让赢夙相信这件事,从而帮他对抗衡王的人,年听雨当着赢夙的面服了一种奇毒,然后把唯一的解药交给赢夙保管。

至于蔺阡忍的为人,年听雨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冲着赢夙笑了一下:“指挥使大人,在你眼里孤莫非是个蠢货,白在先帝身边躺了一年吗?”

这个世界怕是没有比年听雨再精的人了,而赢夙也不是傻的,转瞬就明白了年听雨的意思:“君上的意思是,您带回来的那个人便是先帝?!”

年听雨点了一下头:“你找机会可以看看他的眼睛,那样漂亮的眼睛,除了是他绝对找不出来第二双了。”

“我会的。”

赢夙心里有自己的考量,在没有完全确认前,他不会全然相信年听雨的话,毕竟这个人可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纯良,内里装的怕不是全是算计。

赢夙摸了摸腰间的墨色荷包:“待臣确认了那人的身份后,臣便把解药还与君上。”

“三年都等了,不急于这一时。”年听雨又多嘱咐道:“这里到底是皇宫,你确认了他的身份以后,还是不要表现的太明显,先暂时装不知道吧。”

赢夙皱眉:“为何?”

“指挥使大人,你难道就不觉得先帝当年的毒中的很蹊跷吗?”年听雨很有耐心的解释:“先帝自登基以来便缕遭暗杀,所以他是一个多么小心谨慎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可先帝最终竟死于毒杀这种最低劣的方法下,想想就觉得很奇怪呢,你说是不是?”

有些话真的不适合深究。

赢夙的心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

正如年听雨所言,蔺阡忍是个十分谨慎之人,平日了的吃穿用度全都经过是经过层层检查才送到他面前的,而只有他最亲近之人送的东西才不会被查验,因为蔺阡忍信任这些人,从心底就觉得这些人不会害他。

但却也只有这些人能够避开层层检查,悄无声息的完成下毒这件事。

如此一来,嫌疑人的范围就很有限了。

眼看着赢夙脸上素来处事不惊的表情出现了皲裂,年听雨还不忘煽风点火:“估计在先帝心中,你和孤都有可能是下毒害他的人,他现在估计是谁也不敢信了。”

赢夙脸上的表情彻底崩塌,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终闭上了嘴,朝年听雨投去了怀疑的神色。

“别这样看着孤,真不是孤。你想,孤既然知道他会重生还给他下毒的话,那不是嫌自己活的不够长吗、”年听雨指了一下他的腰间:“你要还是不信,随时可以把解药毁了。”

赢夙的怀疑减轻了几分,却没有完全打消。

“好了,这件事先放一放。”年听雨说:“先帝既然选择隐藏自己的身份回来,肯定是想暗中调查此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你和孤就还是配合一下他吧。待时机成熟了,他的身份自然也就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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