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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这场刺杀,蔺阡忍就不会发觉他和狼牙之间的诡谲之处,进而提醒他。而他自然也不会顺势联想到这么多事,再反过来去提醒蔺阡忍。
而有了这件事的发生,他就可以再一次洗刷自己的嫌疑
毕竟鲜少有刺客会疯到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一起杀。
反正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他杀人向来讲究一个手起刀落、光明正大,从不搞暗杀这一套。
想到这些,年听雨原本紧张的心情一点点放松了下来,连眉眼都忍不住弯了起来,然后刷的又委屈了起来,将头垂了下去。
蔺阡忍不知道年听雨这一刻想到了什么,但他知道眼下的年听雨似乎不太开心。
他不喜欢看年听雨伤心的模样,于是伸手将年听雨的头抬了起来。问:“怎么忽然这般委屈,想到什么了。”
年听雨抬起眼睫去看蔺阡忍,伸出一截莹白的指尖指向了他,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蔺阡忍:“我?”
蔺阡忍知道,年听雨刚刚定然在和他想同一件事,不然年听雨就不会踩着大逆不道这条线来提醒他了。
只是他想不通,年听雨为何会在最后一刻,把所有得注意点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然后还如此的委屈。
年听雨难道不应该和他一样,去猜测狼牙背后的领导者到底是谁吗。
疑惑间,年听雨抬手勾狼牙上拴着的绳然后轻轻一拉就将狼牙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手中。
盯着狼牙看了一会儿,年听雨并没有为蔺阡忍解疑,而是问道:“陛下,您觉得我和狼牙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蔺阡忍想了一下,评价道:“水火不容。”
年听雨进一步追问:“那陛下觉得狼牙和您的死有关系吗?”
眼下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在巧合如此之多的情况下,蔺阡忍几乎已经确定狼牙的领导者大概率和当年给他下毒之人脱不开关系,甚至极有可能是一个人。
因为此人的每一步行动几乎都能提前预判年听雨的动作,甚至展开进一步的算计。
能做到这点的,也只能是年听雨的近侍或者被他信任的人。
而年听雨在这个宫中认识的人,除了那批影卫,几乎都是通过他结实的,所以年听雨信任的人也一定是蔺阡忍信任的人。
再加上狼牙上一次的算计,那就更加能够说明狼牙的领导者和此事脱不开关系。
蔺阡忍不懂年听雨为何要问这个,毕竟年听雨刚刚才说过——他在想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年听雨明显示话中有话。
但年听雨这令人捉摸不透的思绪叫蔺阡忍有些失了耐心,他伸手捞住年听雨的腰,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眼底闪过暗色的光:“年年,你到底想跟朕说什么?如此弯弯绕绕,可不像你的风格。”
年听雨垂眸看向了自己的双腿,可怜着声音说:“真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委屈罢了。”
“只是因为想到我而委屈?”蔺阡忍问。
年听雨抬头看向蔺阡忍,隐忍着声音说了一个字:“是。”
对上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蔺阡忍忽然产生一种手足无措感觉,生怕年听雨下一秒就哭出来。
蔺阡忍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然后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
毕竟他什么都没有做。
年听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蔺阡忍的情绪变化,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一点点低落了下来,年听雨眼底划过一抹精明。
他抿了一下唇,小声呢喃:“陛下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不可理喻,毕竟您刚刚什么都没有做。”
不可否认,蔺阡忍就是这个想法。
年听雨见他不说话,脸上甚至出现了名为傲娇的神色,他用手指戳了戳蔺阡忍的胸口,闷着声音说:“陛下刚刚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可陛下这颗心一直在伤害我。”
“陛下不在的这三年,臣时时刻刻都念着您、想着您。为了帮您守住大乾的万里山河臣时常夜不能寐,食不是味。为了给您养好儿子臣更是时刻约束着自己懒散的性子,三年如一日的上早朝。”
“可是您呢,一回来不仅不第一时间告诉臣,还对臣百般怀疑——怀疑臣有不臣之心,还怀疑臣是不是当年那个给您下毒之人。”
“今日之事,想必陛下也能看出来,狼牙针对的并不是我,而是整个大乾。”
“所以说,我本不应该受这些苦的,但因为我选择做了陛下您的人,就必须承受这些无妄之灾。”
“您说,如此种种,臣如何能不委屈,如何能不难过呢。”
第034章
按照往昔的情况来看, 只要年听雨稍微表现出一点委屈的模样,蔺阡忍一定会随之心软,不再追究他的过错。
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招好像不好使了。
年听雨的话音落下许久,蔺阡忍都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垂眸看他。
看了一会儿, 蔺阡忍抬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然后他的手顺着那根葱白骨感的手指下滑,一点点将年听雨的手包裹起来。
这一刻, 年听雨忽然发现, 蔺阡忍的手真的好大,竟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的手尽数包裹进掌心。
这样静静握了好一会儿,蔺阡忍终于开口说话了。
可他的话既非抚慰之词, 也非情谊之语,而是一句平铺直叙、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反问之言。
蔺阡忍用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年听雨光滑的手背,淡声说:“这些真的是无妄之灾吗?”
难道不是无妄之灾吗?
年听雨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有些错愕的看着蔺阡忍。
蔺阡忍松开年听雨的手, 转而去描绘他的眉梢眼尾, 继续说:“如果你不想经历这些,当初为何要费劲心思进宫,又为何要费尽心思讨好我呢?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自己进了宫可能会面对什么——”
蔺阡忍顿了一下, 手指顺着年听雨的脸颊下移,最终捏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可就算是这样, 你还是进了宫, 只为了那个被你深深埋藏在心里的秘密。”
蔺阡忍纯黑的眸子忽然闪烁起幽暗的光,他往肺腑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咬着牙继续说。
“而年听雨你,也一直当朕是个绝世大傻子,觉得朕一点也看不出来你的对朕耍的那些心机和手段!”
闻言,年听雨微微怔愣,似乎知道蔺阡忍生气的原因了,但好像又不太知道。
一整件事于他而言,确实非常令人委屈。
可于蔺阡忍而言,这件事就是不公平的存在。
蔺阡忍不知道他是穿书而来的人,从始至终都认为他是原来的那个年听雨——所以在蔺阡忍的眼中,他进宫就是别有所求,百般的讨好与接近也是别有所求。
可就算是这样,蔺阡忍还是给了他无限的纵容与偏宠
但让年听雨不解的是——蔺阡忍最开始既然选择了纵容与偏宠,那和他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不好吗?
反正他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既不会伤害他,也不会欺骗他,顶多只有隐瞒罢了。
年听雨不知道为何这一次蔺阡忍不愿意在纵容他了,但他不想打破自己与蔺纤忍之间的平衡。
他收敛起委屈的神色,伸出双手握住蔺阡忍的手,用温和平静的神色说:“陛下既然看出来了我对您耍的心机和手段,那陛下应该也知道我这一次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年听雨向前靠了靠,和他鼻尖相抵:“我真的只是想向陛下证明,我绝非当年那个暗害您的人,希望您收起对我的防备。”
“所以,骁肆——”年听雨换了一个更为亲昵的称呼:“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我哄着你、忠诚于你、而你只需给我一点偏宠,可以吗?”
说完,年听雨凑上去想要亲吻蔺阡忍的唇,安抚他凌乱的思绪。
谁料,这一次蔺阡忍偏头躲开了。
躲开后,蔺阡忍晦涩着声音问:“年听雨,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
一吻落空,年听雨有些尴尬的坐正身子,不假思索的说:“自然是把您当成皇帝,当成大乾的主人,除此以外,我绝对没有其他任何的非分之想!我发誓!”
听见年听雨极为敷衍的话,蔺阡忍的眼白一点点充斥上淡淡的血色,一字一顿的说:“我的意思是,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年听雨的情愫似乎变了质。
或许是从一次又一次的袒护中开始的,亦或许是从北境共生死时开始的,再或许是从祭礼中的互相安慰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