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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疑便起疑,我本就没想瞒着他们。”戚元懿道:“你去盯着点,有异样立即来回禀。”

玟岚:“奴婢明白了。”

赢夙才踏进羲和宫的门,就看见一边往外走,一边研究平安符的年听雨。

想年听雨最近也没去过寒山寺,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一个平安符呢。

再一想戚元懿才从寒山寺回来,应该是戚元懿给年听雨带回来的东西。

可这就更奇怪了,这几年戚元懿和年听雨见面的次数掰着手指都能数清,拢共只有祭礼上那么几次,不至于回来一趟专门给年听雨求个平安符吧,想他都没有这玩意。

想起蔺阡忍经常和他的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赢夙以问礼的方式拦住了年听雨的去路,好奇的问:“君上这平安符哪里求的,臣回头也想去求一个。”

“非孤所求,太皇太后所赠。”

想到赢夙和戚元懿并非母子却胜似母子的关系,年听雨问:“太皇太后可有给指挥使大人求平安符?”

“没有。”

赢夙忽然闻到了一股十分清淡的玉兰花香,似乎是从平安符上散发出来的。

赢夙四下环顾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什么人,神色凝重的问:“不知君上可否将平安符借臣一观?”

“自然。”

年听雨将平安符递给赢夙,他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压着声音提醒:“君上入宫已有四年了,可有在宫中看见一株玉兰花?”

年听雨仔细想了一下,他好像还真没在宫中看见过玉兰。

但花花草草这种事,没有人提醒还真注意不到。

年听雨将平安符拿回来,问:“宫里为何不种玉兰?”

见玟岚走了出来,赢夙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然后揉了一下鼻子,打了个喷嚏,道:“君上,臣找娘娘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年听雨颔首,握紧了手中的平安符。

赢夙那个喷嚏打的实在是太假了,而且一直盯着他手里的平安符,所以赢夙并不是真的想打喷嚏,而是在给他提示。

再加上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这件事——蔺阡忍对玉兰花过敏,所以整个宫中都看不见玉兰花!

而戚元懿作为蔺阡忍的母后不可不能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她今日给他这个沾染了玉兰花香的平安符,名为关心,实为试探。

——她对蔺阡忍的身份起疑了!

从母子关系的角度来看,把蔺阡忍的身份告诉戚元懿无可厚非,可这件事到底和蔺阡忍有关,他自作主张的说出来怕是不太好。

而且这些年他一直在确认一件事,在没有答案前,还是先不要把蔺阡忍的身份暴露给戚元懿为妙。

思及如此,年听雨大步往兰安宫走。

小九心有余悸的看了赢夙的背影一眼,探头探脑的问:“君上,这平安符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年听雨将平安符塞给小九:“一会儿你回宫,拿着这个去找十七,让他快马加鞭去寒山寺求一个一模一样、不带香气的平安符回来。”

虽然不知道年听雨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但小九还是老老实实应下了。

回到兰安宫, 年听雨径直走向了偏殿,然后驻足在门口。

这些时日,他和蔺阡忍的关系十分尴尬, 哪怕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说过几句话。

不知道蔺阡忍是怎么想的, 但年听雨的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 还总是想起蔺阡忍对他许下的承诺。

蔺阡忍明明说过的,只要他不背叛蔺阡忍, 就会一直一直护着他。

蔺阡忍还说, 会给他光明灿烂、光风霁月的以后。

现在这些通通不做数了吗?

正事要紧,年听雨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情绪,欲抬手去敲蔺阡忍禁闭的房门。

谁料, 他正准备敲门,房门被拉开了,他的手不偏不倚的敲在蔺阡忍的额头上。

那一刹那, 两人都怔住了。

蔺阡忍先一步回神:“有事?”

闻言, 年听雨把手收了回来, 轻轻点了一下头。

“进来吧。”蔺阡忍侧身让了条路出来。

年听雨踏进去,坐在了软榻上,蔺阡忍则把屋里为数不多的甜点端到了他面前, 又给他倒了一盏热茶。

年听雨第一次不想吃甜的东西, 于是只端起了热茶暖手,思索自己该如何开口。

但蔺阡忍又快了他一步,语气也听不出喜怒。

“你要说什么事?”他问。

沉吟须臾, 年听雨将茶杯放在了桌几上, 问:“你是不是对兰花过敏?”

“是,”蔺阡忍狐疑的看着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 又是谁告诉你的。”

“赢夙告诉我的。”年听雨解释道:“我带着阿冶去给母后问安,离开时母后给了我一个平安符,那符上有很浓郁的兰花香,出门时碰见赢夙,他就把这件事告诉给我了。”

蔺阡忍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母后给赢夙求符了吗?”

年听雨摇了摇头:“我问过,赢夙没有收到——”年听雨微顿,又细想了一下:“但也可能是求了,还没来得及给吧。”

“母后做事不喜欢拖,倘若她真的给赢夙求了平安符,那么昨日就会给赢夙。”蔺阡忍道:“再者,母后打小就跟着太傅学习,从不信神鬼之说,当年离宫去寒山寺清修也只是为了图个清净。所以她忽然给你求平安符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而平安符上又浸了兰花香,那只能是对我起疑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根本不用解释什么,对方就能推测出来七七八八。

年听雨问:“既如此,你要把身份告知母后吗?”

思索良久,蔺阡忍点了一下头:“寻个机会再说,宫里不行。”

年听雨略微诧异:“我以为你会一直隐瞒下去,毕竟苏海成和母后的关系......挺不错的。”

朝廷上下之所以这么信任苏海成,除了他是苏家人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苏海成和戚元懿是青梅竹马,是隆安帝做皇子时的伴读。

在察觉苏海成有问题前,蔺阡忍从未把戚元懿当过嫌疑人,可当他们察觉到苏海成有问题以后,便不自觉的想到戚元懿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而且有些事不值得推敲,他出事那天吃过的东西,就有赢夙去看望戚元懿时带回来的糕点——几乎都是他爱吃的。

倘若这件事当真是戚元懿所为,他想不到戚元懿这么做的理由。

但若不是戚元懿,那这件事又未免太巧合了些,很难不让人起疑。

本来打算试探戚元懿一番的,可戚元懿今日这般拙劣的试探,又让蔺阡忍很难去怀疑她,毕竟戚元懿的所作所为就是明晃晃的在告诉他——我猜到你的身份了。

蔺阡忍实在看不懂自己这位母后。

但毕竟是亲母子,与其云里雾里的互相试探,不如直接找个机会摊牌,当面质问。

不过正如他刚刚所说,这件事不能在宫里做,他一个侍臣贸然去会见戚元懿太过于炸眼,而且谁也不知道哪里会藏着一双注视着他们的眼睛。

蔺阡忍道:“我知道你在顾及什么,但母后既然察觉到了我的身份,那我也不想瞒了。等正月十五去寒山寺祈福的时候,我去见一见母后,把这件事摊开了说。我不愿意相信那个生我养我的人,真的能狠下心来害我”

大乾有规定,为了一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每年正月十五寒山寺开门的时候,适龄的皇室中人都要去祈福,上一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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