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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正是昨夜被蔺阡忍一脚踹出来刺客, 他不仅死不瞑目,露出来肉也没有好皮, 不是磕青了, 就是磕破了。

面对这样一具可怖的尸体拦路,自然没有敢上山了, 直到十七带着三个人亲自护送连钰下山, 这上山的路才被清开。

今日的山脚没了往日的热闹气,蹲守在这里挣香客前的小摊贩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鸟雀在坚守。

送出一段距离, 连钰喊了停:“不必再送了,接下来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既如此,那十七就送到这了。”十七说着, 又朝连钰行了一礼:“方才多谢连钰公子为我家君上施针。”

年听雨之所以会昏倒, 是因为退下去的烧又起来了。

也是, 年听雨本就是病中身,昨夜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复烧并不奇怪。

只是年听雨一直未曾察觉自己又烧起来了, 等昏倒之际已然非常严重, 意识散的就像碎了,任由太医怎么施针、放血、散热都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连钰大着胆子在年听雨头上施了三针,才将年听雨的意识刺激回来。

十七不懂医术, 但是从太医们方才露出来的表情来看, 连钰这三针并不简单,估计是浅一分无用, 深一分要命的三针。

若是不小心将人扎死了,连钰今日就得把命留下。

尽管如此连钰还是出手相救,十七不得不谢。

面对十七的谢辞,连钰只是笑着点了一下头,便翻身上马,往盛京城的方向赶。

待连钰走远,十七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三个人,道:“六哥,辛苦你带着十八和十九去查一下这个连钰公子。”

这三个人都是混在禁军中的影卫。

而那个被叫六哥的人,则是守在宫外、专门负责带着其余的影卫、给年听雨探查各种消息的老六。

当初乔家挂白的事就是他传进宫的。

老六看了一眼连钰离开的方向,问:“怎么,你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嗯。”十七点了一下头:“我见过这人出手,虽然只是割人舌头,但他的手法极其干脆利落,一看就是接受过专门的训练人。会武也就算了,眼下他又暴露出这么高的医术,他要是普通人我绝对不信。”

听了十七的一番分析,老六觉得十分在理,又不禁感慨:“我记得你刚加入影卫那会就是个纯愣头青,脸上就写了两件事,一件是效忠君上,另一件事则是如何追求铃兰老大。”

闻言,十八和十九两个女扮男装混入禁军的姑娘咯咯的笑了起来,十七的脸刷的一下就被笑红了,他蹙眉喊了一声“六哥”,示意他别说了。

老六纯当自己耳聋了,继续道:“没想到今我们老十七在君上身边跟久了,也学会头头是道的分析事了,看来把铃兰老大追到手指日可待啊。”

见十八十九快笑成花了,十七的脸直接急成了猪肝色:“六哥!别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老六抬手招呼了一下两个姑娘:“十八、十九,走了,干活去了。”

“得令。”

“来了。”

十八十九是孪生姐妹,性子格外的活泼,在十七看来这两人就是女版的小九。

老六走出几步,十七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喊住老六,问:“对了,六哥,乔家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老六算了一下时间:“我直接派人去江南查了,明日大概就能有消息传回来,且在等等。”

“既如此那边静候六哥的消息了。”十七道:“六哥忙去吧,小弟慢走不送了。”

话音落下十七转身就走了,一句临行前的祝福也没有,只留给老六一个赌气的背影。

老六无奈的笑了一声,对着十八十九嘱咐道:“你们可不许和十七学,要懂得尊重长者,明白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只要六哥不逗我们,我和姐姐一定把您看做自己的亲哥哥。”十八推着老六往前走:“现在快去帮君上分忧吧,我们若是查出点什么,君上一定会很开心的,身子也就好的更快了。”

想到年听雨醒过来一瞬就再度睡过去了,老六心里免不了担忧。

他敛去一脸的痞色,点头道:“说的有理,走吧。”

......

......

十七回到山顶时已然是中午,彼时的寺院已经被清扫干净,仿佛回到了往日平和的模样。

当然,禁军的人要是没有在佛堂中休息就更好了。

十七看了禁军一眼,脚步一转,还是径直往年听雨和蔺阡忍所在的房间走去。

本想进屋查看一下年听雨的情况,十七却发现理应守在屋里的小九、不知何时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十七在小九面前驻足,蹙眉问:“你怎么出来了,我走的时候不是叫你守在里面吗?”

小九加入影卫的时间虽然比他早,但年龄上的差距,让十七无论如何也叫不出这声“九哥”,直接你以“你我”相称了。

其实不仅十七如此,其他排在后面的影卫同样叫不出“九哥”这两个字,更甚者还总是有人逗弄小九,叫小九反过来叫他们“哥哥姐姐”,譬如十八十九两姐妹。

而小九对此也不生气,谁让他年龄最小呢。

再者,小九觉得多一些人宠着也挺好的。

面对十七的严肃,小九不以为然,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那位醒了,叫我出来守着了。反正有那位在君上肯定会没事的,所以你也别进去,陪我在这里坐着守吧。”

小九和十七不一样,他只是年听雨身边的人,只要守着年听雨就好。

但十七身上还有禁军这一层身份,他还得查看一下禁军的伤亡情况,等回了盛京城去跟赢夙汇报。

只是蔺阡忍才经历了丧母之痛,真的能照顾好人吗?

十七不太放心的问:“人醒来以后看起来怎么样?还精神吗?”

“陛下精神着呢,要不是眼睛还有些肿,完全看不出来昨晚嚎过。”说到这,小九忍不住感慨:“唉,怪不得人家能当皇帝呢,睡一觉就缓过来了,我娘当年去世的时候,我嚎了十天半个月才勉强好一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十七:“......”

小九说话永远这么直白。

但有了这话十七也算是放心了,于是他拒绝了小九方才的邀请:“既如此,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守吧,我去看看禁军的情况,君上和陛下若是有事吩咐,你来找我就是了。”

小九本以为会有人陪自己一起守了,结果白欢喜一场。

不开心归不开心,小九知道十七要做的是正经事,他点头道:“行吧,你去忙吧,有事我叫我的小可爱去找你。”

所谓的小可爱,就是小九养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十七素来怕蛇虫鼠蚁,他黑着脸强调:“有事你来找!不许用那些破东西来找我!不许!”

“行行行,我去找,我去找。”小九缩了缩脖子,挥手道:“你忙去吧,忙去吧。”

得到了承诺,十七才转身离开,走出三步还是不放心的回头道:“记得,是你亲自来!亲自!”

“......”

小九扯了一下嘴角:“亲自,一定亲自!”

......

......

屋内,蔺阡忍将小九和十七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禁觉得年听雨十分会调.教人。

他回来这几个月,算得上和年听雨寸步不离了,却从未听过任何有关于影卫闹矛盾的事,只看见了影卫的忠心以及随性。

蔺阡忍打小就生活在皇宫,就算隆安帝只取了戚元懿一人,但宫里依然不消停。

宫女为了出人头地暗耍心机,女官为了一时风光勾心斗角,朝臣为了官爵厚禄争斗不休。

看过太多类似的事,所以在蔺阡忍看来,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攀比与互争,总希望自己是最出色、最受重视的那个人。

可相处了这么久,蔺阡忍还真没在影卫身上看到攀比之心与争斗之意,他们永远将年听雨的事放在第一位。

照以前,蔺阡忍是决计无法理解这个情形,可再度经历了这么多事,蔺阡忍似乎有些懂了。

——真心换真心得来的人,远比利诱得来的人更加忠诚。

但万事万物都具有两面性,真心之下交换来的忠诚固然可靠,可一旦背叛......他父皇、他母后以及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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