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2 / 2）

＂为什么呀？”她坐在石头上，轻轻挪了挪身子，靠近了他的身边：“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交谈呢？”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好奇。

“你的意思是我长大了，人们会在背后议论我们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回答说：“不完全是这样，梦瑶。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要离开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舍。

这句话仿佛是打开了通往痛苦之路的潘多拉大门，一旦出口，便如潮水般涌来，让梦瑶措手不及。它像是一个无形的咒语，一旦触及，便无法回避那些深藏的、复杂的情绪和难题，这扇大门一旦开启，便再也无法轻易合上，只能是一枚苦果。

她既没有放声大哭，也没有激烈地表示反对，她的身体在不经意间微微抽动了一下，好像是被一副重担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压力。

＂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吧。＂

＂哦，比当初瑞荣走更让人难以接受！＂

＂亲爱的，我现在的心情和你一样难受，这是我自找的，没有人可以给我安慰。＂

＂那你为什么要走呢？你留下来不好吗？你要去哪里呢？＂

她是一个坚持的女子，尽管身处此刻，心思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她深深埋藏在心底，却始终没有机会向他表白的问题。他即将离去，想到今后没有他在的日子，她内心感到无比沉重，这样的日子将会异常难熬。

他轻轻地侧过身子，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然后低下头专注地盯着她，说：＂不久前，我明白了一些，我本来早该明白的东西。你已经长大，我想我要离去，也许是一件好事。＂

她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闭上了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摇着头，仿佛想要拒绝或否认什么。

＂梦瑶，这其实只是你即将步入成年女子阶段的一个小小插曲而已。别太在意，这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当你真正成长为一个女人后，你会遇到那个注定要成为你丈夫的人，你们会一起经历生活的种种，你的生活也会因此变得更加充实和繁忙。你除了将我视为陪伴你度过这段充满挑战的成长期的挚友外，你就别再对我抱有其他念头了。千万别用那种浪漫的方式来想我，因为我也从未以那种方式考虑过你。你不该有那种希望我成为你丈夫的愿望，我必须坦白告诉你，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当我说我爱你的时候，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像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不要让自己陷入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要理智地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要离开了，或许我们很难再有相见的机会。＂

他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他的语速快得几乎让人跟不上，生怕稍有迟疑就失去了勇气，改变了主意。

她的肩膀垂落下来，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然而她的头却倔强地抬起，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不会让关于你的幻想占据我的思绪，我会保持清醒和理智。但是，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你，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先前大哥走了，现在是你，瑞文也走了，我知道，他巳经死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但是，你和大哥是活在人间啊，我会时刻惦记着你们，关心着你们的安危和近况。我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是否平安健康。我也希望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尽我所能去帮助你们做些什么，至少至少我要知道你们是否还活着。＂她说不下去了。

＂我也会有同样的感觉的，梦瑶，而且我相信瑞荣也会这样想的。＂

＂不，瑞荣已经把我们忘在脑后了，你也会这样吗？＂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会记着你的模样，梦瑶，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上，你的身影就永远不会从我心中消逝。倘若我得以长寿，那或许是上苍对我深深的惩罚，因为我将长时间地承受对你的思念之苦。＂他缓缓起身，温柔地拉起她，双臂紧紧拥抱着她，那份深情仿佛要融入彼此的灵魂。＂我知道，我该走了，从此，我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单独的待在一起了。＂

＂徐主任，如果我和你长的一样大，如果我快快长大，长的一样大，你会娶我吗？＂

＂不要老这样叫我，徐主任，我的名字叫筱然。＂他答非所问的说。

尽管他紧紧地搂着她，但他并没有打算亲吻她。在黑暗中，那张朝他扬起的脸庞模糊不清，因为夜空中没有月亮，周围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他能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中涌动，使他的心绪更加纷乱。更让他感到心乱的是她的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就好像他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她天天都扑在自己的男人的怀抱中一样，那么真实那么自然。确实，在过去的八年间他们不是一直这样吗？这种亲密的接触让他有那么一刻恍惚，迷离的沉醉在这种被爱的感觉中。

他从未吻过她，而此刻也并无此意。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因为有一道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阻止他做出进一步的举动。他明白，自己不能吻她，不能！他不能！梦瑶面对她那即将离去的筱然，她心中的渴望如同火焰般炽热。她期望能够得到一个深情的热吻，一个紧紧的拥抱，她是一个敏感而骄傲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打破了那份梦幻般的憧憬，将其转化为冷静的客观态度，那么她的必将受到深深的伤害。毋庸置疑，她和他的心情如出一辙，都急切地希望通过告别逃离这一切。要是知道他心中的痛苦比她还要深重，她会怎样？当他缓缓低下头，望着她的面颊时，她努力地踮起了脚尖。与其说她是刻意为之，不如说是一种巧合，他的嘴唇意外地触碰到了她的唇瓣。那一瞬间，他仿佛尝到了毒汁般的苦涩，猛地往后退了退，紧接着他又向前俯去，舍不得推开她，想要对那张充满柔情的嘴说些什么。而她在等待中，情不自禁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唇，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吸引，她的身体在那一刻变得酥了一般。

他的一只胳膊紧紧地夹住她的腰，仿佛要与她融为一体，另一只胳膊则温柔地环住她的后背，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他的脸缓缓靠向她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眷恋。

但是那个魔女的影子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一惊，从那沉醉的温柔中挣脱出来，他狠下心，用尽力气掰开那紧紧搂着他脖子的双臂，将她推开。他无奈地想在黑暗中寻找那熟悉的脸庞，可是，她低垂着头，始终没有向他投来一丝目光。

＂我走了，瑶瑶。＂

她一言未发，默默地转过身去。

她回到家中，一眼便看到了桌上放着的制作精美的大红烫金的结婚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