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霓裳惊乱（1 / 2）

天宝九载正月初，风过雪落，梅花含苞待放，兴庆宫中，灯火通明，丝竹声声，不绝于耳。

大殿之上，多位舞姬在旋转起舞，中间的那名女子，一身明红霓裳，花钿红唇，顾盼神飞，面容最为明艳动人，箫笛筝笙交错，舞姿婆娑，人影憧憧。

天子斜倚着扶手，微阖着双目，一手打着拍子，口中似乎还跟着轻哼，好不快活。

舞曲忽快忽慢，女子忽歌忽停，殿中正中有大鼓，女子踏在鼓上起舞，玉足点在鼓面上，和着旋律，更为灵动。舞姬们则在一旁伴舞，变换着动作，节奏越来越快，舞姬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舞姿美轮美奂，恍若仙境神女！

忽然，一道异响，一声惊叫，天子怔忡地睁开双目，发现舞姬们乱了，最中间的那女子跌坐在金红皮的大鼓之上，神色惊慌痛楚。

“玉奴，玉奴，出了何事？”天子连忙起身，急急往下奔去，一旁的高力士惊地赶紧搀住天子，下了台阶。

走近了才发现，那大鼓的鼓面竟然破损，被称作玉奴的那名女子，姓杨名玉，是为贵妃，她的玉足陷进了破洞之中，隐约还有血腥气传来。

天子蹙眉，伸手扶住贵妃，担忧道：“玉奴，你受伤了？！”

贵妃也是皱眉，点头道：“陛下，玉奴的脚踝似乎是扭到了，疼得很。”

若只是扭伤，何来的血腥之气？

天子让一旁的舞姬扶着贵妃，自己弯下腰去，亲手托着贵妃的腿，将她的足小心地取了出来。

可贵妃的足上却满是血迹，血腥气浓烈，还伴随着恶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天子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贵妃看到这般场景，惊呼一声，晕了过去，天子心中惊乱，急忙宣太医。

一旁的高力士仔细看了这大鼓的破损之处，忽地眉心一跳，他斟酌片刻，凑到天子身边，低语：“陛下，恐怕要宣刑部或大理寺了。”

天子侧头看他，力士不会无缘无故这般提议，只怕是看出了什么，他一向眼利，天子倒是信他，当即传唤了大理寺。

侍婢将贵妃送回寝宫，自有太医前去诊治，舞姬也散了，大殿之上，只余天子和高力士二人，显得空荡荡地。

不多时，大理寺卿谢行之及少卿时怀安匆匆赶来，天子似乎在出神，高力士上前一步，将方才之事告知他二人。

难怪有血腥之气，不过谢行之疑惑，圣上爱看歌舞就看吧，贵妃摔了一跤，流了点血，有必要惊动大理寺么？

时怀安的眼角瞥了眼一旁的大鼓，又闻到些许腥臭之气，他抱拳问道：“高总管，可是这鼓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高力士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只是有些许猜测，劳烦二位大人前去验看。”

谢行之和时怀安领命验鼓，这鼓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妥，只是这鼓皮不对！

时怀安看了眼摩挲着鼓皮的谢行之，转身对天子道：“陛下，这鼓面，恐怕不是兽皮，乃是人皮。”

“哎哟！”谢行之立即退了半步，小声低呼，收回的手在袖中摩挲着，眉头鼻子皱成了一团，心道：这臭小子也不知道给老夫提个醒，害老夫差点君前失仪。

听闻此言，高力士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天子坐直了身子，有些不信：“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