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我挺粗心的,我不会骑车也从没注意谁有车,这猛然想要借还想不出个人来。只好去找李凉。我给他们宿舍挂电话,李鉴接的。我这人别看跟索索在一块儿挺霸道的,遇事也挺愤世嫉俗的。实际我骨子里特腼腆,比淑女还要淑女。在班里我除了和李凉关系挺好,跟其他男生都不怎么讲话。后来和李鉴不错也是因为李凉。我理所当然的把李鉴和李凉放在了同样的位置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会对李鉴讲那样的话,所以我从来就没想到李鉴会出现在我上班的地方。我其实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我很脆弱,尤其是我在心里当朋友的人,我会受不了他们对我的伤害,所以我辞掉工作。我告诉自己不再想那天的事情,我把那当巧合。我也尽量少和李鉴碰面,少和李鉴讲话。我这样小心翼翼保护自己,是因为我了解自己,不想让自己受伤害。李鉴一听电话是我,有点意外,因为我从来没打电话找过李凉。他说李凉。不在,我有点失望。但我没问去哪儿了,就要挂电话。李鉴喊住我说:款冬——我在他的声音里感觉他很真诚,他说:我——我说:李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李鉴说:好。沉吟了一下,他说:我希望你还把我当朋友,像从前那样。我们在电话线的两端,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他一直挺冲动的像还没长大,包括和伊杨恋爱也是三天两头的闹别扭,不知道让一下女生。现在他好像突然一下变成熟了,讲出这样的话。我一方面觉得他长大了又一方面觉得很好笑,我微笑了,散开了一直压在心头的那片乌云,我说:当然了,我们还是朋友。李鉴告诉我,李凉去操场边的石桌上下棋去了。他这人真有涵养没多事问我,找李凉干嘛?我很喜欢这种不多事的分寸,朋友间该说就说了,何必问。

找到了李凉,他正和一个胖胖的男生下棋。因为不好打扰只好等在边上,看他们下完那一把。我以前从没注意看过这个,看了才知道有多有趣。我对象棋懂基本的马走日字像走田字,所以能看懂一点。李凉明显技高一筹又有大家风范。他走棋是用两个指头轻轻捏起,放的时候留点高度,一松手,啪的一声清脆。相比之下那男生就好玩了,因为技不如人常常中了圈套,一腔怒火又没法讲,于是借了棋子发泄。他吃李凉子的时候一定要前倾了上身把手里的子直接砸在对方子上才行。随着啪的一声巨响,满盘的棋子都跳起来错了位,两人又忙着个人码个人的棋子。我从未见过这么下棋的两个人,我还没看出那胖男生是怎么个输法,两个人又麻利的啪啪摆子从来。那胖男生边摆边说我应该怎么样怎么样。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另一盘又开始了,我只好再看。这次一开局,胖男生一反常规走法,大车一出来先扫荡了李凉面前的三个没挪窝的小卒子。李凉嘿嘿就笑了。胖男生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深思熟虑状凝视棋盘。象棋看起来棋盘是简简单单,其实奥妙无穷。这像李凉的小计谋,看似简单实际防不胜防。那男生盯牢棋盘,因为计谋简单他颇不服气,瞪大了眼睛以为能预防一切。现在棋盘中间一片空旷,真是视野开阔。计策嘛,总是需要有根的,有依靠的,棋子越少越不容易展开计策,这胖男生真有趣。不过,最后还是输了。李凉下棋小有名气。那男生让开,又一个男生要杀一盘,态度谦逊,那人是老三。李凉见我忙问干嘛,我说了借车。李凉问老三借。老三很爽快,站起来招呼操场上的猴子,并把钥匙扔了过去,让他把车推过来。我说:谢谢。

我把车子推到学校东南角的围墙旁边。这里人很少。墙角栽着葡萄,郁郁葱葱的葡萄叶子爬满架子。我看别人骑车轻松又自如原以为很容易,真学开了就觉得怎么那么难。我以前没注意,自行车原来两个轮子,这怎么可能立得住呢?简直天方夜谭嘛。我这想法把自己都逗笑了。可是学起来真的很难,我花了整个中午的时间才只敢一只脚踏在瞪子上溜溜,怎么都不敢骑上去。

下午上课,李凉和李鉴坐我边上,李凉问:怎么样,学会了没?我说:没有,挺难的。李凉说:难吗?我怎么没觉得,先跨上去坐座位上骑就是了。我说:这样啊,两个轮子怕不太好立住吧。李凉挺理解人,说:哦,对女生来说还真挺难。这样,让李鉴下午帮你扶一下,保准半小时就学会了。不用怕,骑上了就特容易。我忙说:不用了,不学了,没什么意思,不学一样。李鉴一直坐李凉边上没说话,这会儿问李凉:那你下午干嘛?李凉傲然答道:下棋呀!李鉴说:哦。拿笔在本子上写了个能字,又点了四个点,说:看见了吧,能的太过就成熊了。李凉说:滚一边去,谁像你呀,把饭全吃脚丫子上去了,长了个四肢发达。李鉴说:哎,可别这么说,款冬可学车呢,锻炼的就是四肢。我本不想插言,但李鉴扯上我了,不防说一句,我说:我学的太晚了,全国人民怕都会了。我又拿过李鉴写字的笔记本,写了个能字少右侧两撇这样个字。我问他俩:这什么字认识吗?李鉴说:这什么呀,这哪是字呀,我怎么没见过?这念什么?我说:还念能,是能的繁体字。我一本正经,李凉噗一下笑了。李鉴说:胡说什么呀,繁体字怎么越写越简单呀。我说:繁体字就一定要更麻烦吗?英语的时态还没有完全一定的呢,别说伟大的中国字了。我在熊下划了一笔,把四个点串起来,说:这多简单的写法,干嘛非要一笔一画写啊。李凉快乐的不行,李鉴晕了,不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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