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做些什么25(1 / 2)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安娜·卡列尼娜》。

我并不喜欢在日常生活中和写作文的时候引经据典,只是在我认真思考剧团成员的家庭情况后,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句话。

过了立冬,不经意间太阳就会日薄西山。

今天上课前我们都还和拾荒的老人一样,提着大袋的垃圾走在大街上。现在麻袋已经被塞进书包,西伯利亚的冷风快马加鞭赶到了面海市,脱得只剩枯枝的桃树颤抖着指尖,忍受冷风的鞭挞。

瓢虫趴在教学楼的外层玻璃窗上垂眼长眠,再过几天,这只老瓢虫会坠回大地,在坠落的中途又被风卷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

李秋兰苍白的脸颊有了血色,脱离了秋天,就像离开了某种诅咒。

我把听到的谈话内容都讲给了李秋兰听,李秋兰听着一直没说话,看着她那沉思的模样,我联想起了秋天她身体的羸弱:“我还以为到冬天你上下学会很艰难,明明秋天你都那么艰难。”

“可能是因为秋天温差太大了吧。”李秋兰给出了科学的猜测,“秉性同学注意到了吗?大家并不是特别开心。”

“大家挺开心的啊,”仔细想想,大家表演的时候都沉浸在了剧本里,制作道具的时候也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李秋兰所说的“不开心”。

“我是想大家在生活里。不管是小芳还是奋进同学,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月馨同学的话点醒了我,我还是有点担心。月馨同学她不可能没想过不去走艺术方向,因为家庭没钱就放弃也太可惜了……而小芳,秉性同学肯定看出来了,她一直很抵触她的家人。奋进同学也一直浑浑噩噩地过着校园生活,我觉得他肯定是经历了什么……”

李秋兰说的这些我早就看出来了,可看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我对李秋兰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但总有些烦恼让我们无能为力。就拿赵月馨来说。她爸是面海宏翰物业的工人,她妈是酒店的清洁工,家庭收入单薄,赵月馨是他们家的希望。赵月馨学艺术所需的费用他们拼命攒钱打工都不一定能负担得起,况且还不一定有回报,毕竟艺术本就是主观评断价值。”

李秋兰静静地听,我不急不缓地说:“小时候她也是贪玩的,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学习成绩一直吊在班级末尾。后来她家里人打她骂她,让她收心了,也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其实……我理解她,她理解自己父母所面对的压力,虽然她也曾怨恨:你们就很普通,为什么反将压力按在我这么一个普通的孩子身上呢?不过后来她知道了——她就是这个家的‘希望’,她要做的就是考一个好大学,选一个好专业。现如今我们看到的选择已经是赵月馨所能选择得最好的,我们帮不了她。李秋兰,你懂吗,这世界上的不幸有茫茫多,而我们只是其中的一员,什么都改变不了。”

赵月馨考高分,当上班级的副班长不是因为天赋异禀,只是因为她的勤奋努力。在这一点上她和尹闲相似。

“我知道,秉性同学。可你也想帮他们,不是吗?”

“……”

“总要去试试。”李秋兰低下头,“尽管我不知道怎么做……”

但总要做些什么。

“秋兰。”

“嗯?”

“周末我们回一趟朝海市吧。”

回到家后我直奔厨房做饭,报复性的炒菜。

张陆离已经习惯我做的饭菜了——我的厨艺也在以可观的速度进步(其实是因为没什么好退步的)。有垃圾在前,那些味道平庸,甚至是难吃的菜肴也就不显得那么难以接受了。

今天做的是尖椒炒猪心,夹起一块猪心尝了一口——尖椒的味只渗了一半,在猪心里还能尝到一点肉腥,不过蘸汤汁这股腥味也粗尝不出来——勉强可以上桌的菜。

“尖椒放少了。”我说。

菜上桌了,张陆离迟迟不肯举筷,在做了几分钟思想斗争后,他夹起一块尖椒尝了尝。

尖椒表皮有些黑黄的斑点,咀嚼过后,张陆离似乎诧异于自己还没死于食物中毒。他又夹起一块猪心碎片放进嘴里,迟疑地咬合牙齿。

“有点苦。”张陆离说,“不过竟然能吃。”

张陆离放心地盛了一碗饭,坐在椅子上开始进食。

他曾问我为什么不做面食,其实我也想做面条,可惜李秋兰不喜欢吃面食。虽说我做出来她也会笑着吃完,但既然是做给别人,那就要符合别人的口味。

就这样,每天上课,做道具,排练,写作业。每天重复,我也不觉得枯燥。

而回朝海市学校旧址的行程也被我和李秋兰往后推下去了。在十一月中旬,我和李秋兰回朝海市墓园去看父母。在张修服的墓前,我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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