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夜晚带来的变机25（2 / 2）

一名优雅的金发青年正站在书桌旁，他那双淡绿色的眼眸兴致盎然，不停地打量着这间朴实无华的小书房，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就里就是那位声名显赫的瓦尔基里公爵办公的地方！

诧异间，他不由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书桌前的那个男人，

皮椅上，那位瓦尔基里依旧在心无旁骛地书写着信件，

公爵蓝黑色的黝亮长发披散着，却并不显得杂乱，反倒流露着某种自然的野性之美，

他黑金色的双眼炯炯有神，充满着活力，里面丝毫没有在深夜劳碌之人应有的疲倦，唯有眼眶下那两条深邃的泪沟在述说着他对黑夜的迷恋，

这位公爵似完全不在乎自己明日的死刑，对屋内这个负责监视自己的大魔法师亦是熟视无睹，

最后，那个金发的大魔法师还是忍不住问道：

“公爵大人，说实话我真的不理解您为什么非要走到这般地步，您为何不愿妥协？您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瓦尔基里悠然写完最后一行字后，缓缓盖上了笔帽，他看向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带着温和的笑意开口了：

“不满意的地方？或许我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帝国骨子里的无能吧，它一直在退让，懦弱地退让。”

那个年轻的魔法师思索了一下却还是很茫然，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帝国到底哪里无能了，

它与什么‘退让’‘懦弱’更是不沾边，

乌尔帝国在国际上一直都十分强势，领土在千年来只增不减，军事实力出众，影响力远在其他三大国之上，是公认的人类第一国！

这样的帝国怎么会被人评价为‘无能’呢？

瓦尔基里在为写好的信件封上火漆后，淡淡地继续道：

“其实也不止是帝国在退让，整个人类文明都在这般可耻的退让。”

“向那些未知的、强大的、亘古长存的神秘和遗迹们不停地退让着，

向这宏伟的世界与神秘的自然无能的妥协着，

向那些虚无缥缈的精神寄托可耻地亲近着。”

“他们始终怀揣着一颗所谓的’敬畏之心‘并以此自得，

以为‘不知者无罪’，妄想凭这份恭敬在雷云下换得安全，多么可笑啊！”

“据我所知当火苗蹿上房顶后只会越烧越旺，直至屋毁人亡。”

“他们现在对来自西大陆的威胁依旧置若罔闻，自我安慰似地寄希望于那些传奇魔法师们，

但我可以极其负责任且极其肯定地告诉你们———如今没有人可以轻描淡写地解决这个问题，而在灾难爆发后这世间将不会再有一寸净土！”

说话间，瓦尔基里的语气已不复之前的平和，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怒吼，

幸好这位公爵的声音并没有在这寂寥的夜里惊扰到任何人，

他的邻居们很早之前就被疏散了，而在房门外、楼道上、大楼外，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魔法师和魔法骑士们在这深夜中当然也没有半点瞌睡，

唯有那些透过各种魔法道具监视或窥视这间小屋的大人物们被“惊醒”了，

房间内的金发大魔法师汗流浃背，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愿意接触与西大陆有关的事情，但在幕后之人们的要求下他只能继续洗耳恭听，

瓦尔基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那位‘负罪者’已经苦熬万年了，祂的极限在哪里？没有人知道，甚至不愿去知道。”

“如今，人类的强者们热衷于和同类尔虞我诈，

躺在豪华的沙发上一遍遍地夸耀自己的过去的成就，

而他们的信徒们亦是沉溺于历史中的巅峰时刻，依旧迷信如今的传奇，自以为一切安好，仿佛值得重视的敌手只有城墙内的彼此而已。”

“可我曾到巅峰上看过了，所谓传奇，不过尔尔！”

所有闻者皆被这番话惊骇到了，

这个时代，人类魔法师中的六位传奇无一不是近乎信仰般的存在，

他们不仅是魔法师权威的象征，更是整个人类文明存续的保障，而这‘不过尔尔’的评价着实是有些狂妄了，

可不知为何，站在公爵面前的这位监视者竟觉得这段话在瓦尔基里的口中有种莫名的力量，使人不得不信服，

金发魔法师愣了许久，回过神后他笑着自嘲道：

“看来公爵大人比我更适合学习心灵魔法呀，如果您是一位心灵魔法师，那么刚刚我那片刻的愣神已足够您在我的脑海里做很多事了。”

公爵微笑道：

“雪瑞侯爵何必这般妄自菲薄呢，您在此领域的著作可是开创性的，明天亦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天才们的，

但请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拥有魔力的不只有我们人类，千奇百怪的异种族们，西大陆内神秘莫测的彷徨之灵们，”

“连雄奇的大自然也会施展它的魔法——魔力灾害，我们自古以来便如此称呼那股伟大的力量，

而其中所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灾害都被我们用颤抖的双手记录在了书页上，可至今为止，竟少有人想过像对待一个普通魔法般去破解这灾害，

我们只是拼了命的去思考如何预防、如何远离、如何在灾难中留存下那点微不足道的财产，

朋友们，你们知道吗？

有个异世界的勇者告诉我———‘那太阳的光辉并不是永恒的，它终有一天会熄灭。’

您们说，那时我们又该如何在没有日出的清晨迎接新的一天？该如何远离？如何逃避？”

说到这，瓦尔基里停住了，

在雪瑞还在为这个异想天开的问题沉思时，就见这位公爵闭着眼呼出了一口气，随后带着沉醉的笑容呐喊道：

“所以人类必须要前进啊！在我梦想中的理想国内，燃尽的太阳将与昨日换下来的灯泡无异！”

雪瑞这时才真正领会到瓦尔基里公爵名声在外的疯狂，

估计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对那充斥着不可名状之物与神魔残骸的西大陆情有独钟，也只有从那处绝境中攫取到足够珍宝的他才会受到整个贵族议会的忌惮与打压，

雪瑞对瓦尔基里的想法不置可否，转而说道：

“公爵大人，其实一切都还有转机，

虽然伊戈达公爵和他的盟友们极力要求对您处以死刑，但大多数议会成员包括议会长都不希望看到一位公爵、一名大魔法师、一个杰出的帝国人被这样处死，

只要您愿意将您在西大陆得到的所有见闻和珍宝与整个帝国分享，那么在明天对您的一切控诉都将会无影无踪，审判长会握着您的手亲切地宣判无罪，不知您意下如何？”

瓦尔基里罕见地叹了口气，他幽幽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场审判对我而言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未等雪瑞继续开口，他又自顾自讲道：

“那些来自西大陆的宝藏们既不是我用来利益交换的筹码，也不是预备深藏不露的秘密底牌，更不是让某些人束之高阁的珍贵收藏，

它们！是我为那些年轻的野心家们准备的登神长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