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40(2 / 2)

宁恕叹了口气:“又他妈的下雨。”他探出头去环顾窗外,然后将窗户关上,室内霎时变得安静许多。

28寸的银灰色的行李箱敞开在地,左侧整齐以收纳袋装着贴身衣物,收纳袋下面的空间则是舒适的棉质家居服,右侧以防水密封袋整齐放有毛巾、水杯、牙刷、沐浴露等洗漱用品。

周遭混杂着法语、德语和英语,宁恕听得头疼,所幸带上耳机摇头晃脑地把自己的行李拿出来在桌上一一摆放好。

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在床头整齐叠放,宁恕突然想起这周他喜欢的r&b天后出新歌,摸向口袋时才想起手机压根没带来里只有以前的歌,无法联网。

他换上病号服,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刚被救出来的时候,他吃不下饭也不敢入睡,每日活在极度的不安中,生怕被就出来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镜子前的男人有一双清澈明媚的杏眼,高窄的鼻梁和锐利的眉毛走势中和了他柔和的脸部线条,让他看起来清秀又带着不可阻挡的锋芒。

医院可以选择堂食和打包,餐具全部是特制的塑料软餐具,即使病人偷偷藏起来也无法用于紫砂。

宁恕随意要了些通心粉和生菜,挑选食堂罕有人言的一角开始吃饭,一个人在他身旁坐下,用德语说:“你好,会说德语么?”

来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一头乱糟糟的棕色卷发,蓝眼睛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像是个友善的青少年。

“我不会说德语。”宁恕用德语说道,这是他为数不多会的德语,只希望这个小孩别来烦他。他从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和他住在相邻的房间的卷毛小孩,但他来这里又不是为了交朋友。

“哦,我也会说英语的。你是明星吗?长得这么帅。”小孩锲而不舍地用英文问话。

宁恕无奈地沉默了,卷毛小孩还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地吵闹不休。

饭后宁恕约见心理医生,在入院时他已经做了专业的心理各项评估以及问卷填写,但和医生面对面谈还是第一回。

心理医生是一名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的金发白人女性,看着宁恕的病例不赞同道:“你应该早点入院治疗,拖到现在…情况不乐观。”

此刻坐在诊疗室内,宁恕的心情反倒平淡如水了:“我知道。”

他选欧洲的医院是因为国内认识他的人太多,如果消息泄露会很麻烦,这边医院专门为病人配有翻译,翻译也是本地人,中文非常流利,还配有保密协议,很靠谱。

此刻金发的翻译小姐姐就坐在靠墙的位置,离他和医生的距离差不多远近,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医生先确认了一些基本情况,然后便问:“我们来说说你之前的经历吧,我问你答,如果不想回答可以跳过,怎么样?”

翻译小姐姐将她的话以德语翻译成中文,宁恕点头:“行。”

医生的问题徐徐道来却又环环相扣,宁恕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把这些故事说了无数遍,此刻再从口中讲出时竟然觉得陌生得像是其他人的事。

从自己如何从孤儿院被养父母领养,再到养父从领养后对他时不时的“亲切关照”,他一身情/欲痕迹却被懦弱养母无视,然后是他想要逃跑后的囚禁,摇尾乞怜周身媚态只为能得到狗都不吃的馊饭和自来水,最后他在邻居的举报下被救出、养父入狱。

谈话几度中止,金发的翻译女孩控制不了情绪走到诊疗室外抹眼泪,回来时眼里仍然噙着泪花,医生倒是见过大风大浪,只是仍免不了愁眉紧锁。

医生又细细询问他对于这些经历的想法以及他其他人格是否知情,宁恕一一回答,问出了进来后的第一个问题:“人格整合要多久?”

谈话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医生嘱咐他明天早上九点半再次谈话后离开,翻译小姐姐走在医生后面,稚嫩脸颊上带着不该属于她的悲悯。

“我对你之前经历过的事情感到抱歉…以后都会好起来的。”翻译小姐姐温柔地抱着宁恕,手掌在他单薄的背脊上轻轻拍打。

宁恕有些恍神:“…谢谢。”他嗅到浅淡的香水味道,后调是瓜果的甜香气味,大概是翻译的香水,与她的气质很搭。

翻译小姐姐比宁恕矮许多,此刻如同他搂着小姐姐一般。

窗外的大雨依旧,雨点砸在明净的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宁恕突然很想念那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黑雪松味道环绕着的,无比安全的,可以放松安睡的。

柯凛。

他太想柯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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