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1(1 / 2)

白城奶奶回到自己的地下工作室——一间光线照明不良、光线昏昏暗暗的地窖。

凭借改造后的身体,白城奶奶的黑色双目在黑暗中能够像白天一样观察着周围,丝毫不受光照影响。

几张木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毒剂,杂乱无章,哪个瓶子装着是什么类型的毒剂,白城奶奶自己恐怕都记不太清了。

一切显得太过沧桑。

墙边上的数排木柜里放着她试验以来所有优秀的“成品”,例如能够融入空气使吸入者心脏骤停的“止门毒”、通过皮肤的接触渗入并腐蚀五脏六腑的“贯毒”、具有烟幕效果的“解幕毒”可以使烟幕内的所有人身体溃烂······除了毒剂之外,还有存放有几个心脏样本的容器。

地窖的尽头是沾满血渍的工作台,一瓮盛有深绿色毒液的毒缸横着摆在旁边——那是她孙女的安息之所。

迄今为止,这位白发苍苍、背曲腰躬的老人仍揣怀着天真的想法,企图利用“毒”来复活自己因先天心脏病而逝去的孙女,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为她寻找相匹配的心脏。

多好的一个孙女啊,面容清秀、风华正茂,活泼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岁。回想起自己孙女天真烂漫的模样,那无邪的欢笑为自己枯燥寂寥的终焉暮年添加了许许多多的色彩。

缘于车祸与难产,这个家最后只剩下她们两个了。本以为年幼的孙女会无比失落,但她却展现出了坚强的一面。

年仅六岁的她坦然接受了父母意外的去世,接受了自己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而不能进行高强度运动的事实,只将阳光与美好献给现在的自己与奶奶。

孙女从小喜欢拍照与录像,长大后经常拿着父亲遗留的相机自拍自己刚化好妆的笑容,记录自己与奶奶度过的每一天。

虽然她成绩不好,但奶奶自己不会对她说什么,更不会苛责她。相比这些,自己更在意她能够开心地活在世上。这就足够了。

十八岁的“高校选拔考试”,孙女的成绩去到了一所公办里档次较低的医学院。奶奶看出了她的心思,她想为自己的命运抗争,自己学医救自己。

自己年老不堪的身躯早已是聋哑嘶鸣的状态,心里由衷地祝福孙女在学院里能够找到解开自己命运门锁的钥匙。

一切向命运作出抵抗的勇气都值得敬仰,可惜命运也有自己强硬的反制手段。一则学院的讣告书降在这个不幸的女人身上。

孙女因突发心脏病,在学院的操场上倒地身亡。

她不明白,懂事的孙女随时带着药丸,每次学院组织运动会前她都早早向老师们提交医院资料请假,这次为何没有理由的倒在了学院操场?还是医学院的操场?为什么周围的学生老师没有及时地呼叫急救去救自己的孙女?自己也没有接到任何医院的通讯。

只是一封讣告。

她欲哭无泪,老态龙钟的身体捧着孙女的遗相来到学院门前讨要公道。声嘶聋哑的她被门口保安当作了“寻衅滋事”人员,受到了驱赶与踢打。

路人唏嘘围观,这件事瞬间引起铺天盖地的舆论。

经过学院内部学生的爆料,这名女同学在搬送资料的途中不小心把资料落了一地,引发了这名导师的愤怒与不满。她曾持有医院证明向导师请假以避免此次的运动操,但遭到了拒绝。当这名女同学因心脏病发作晕倒时,这名导师不仅未采取任何及时的救助措施,反而阻挠急救,不准在场的学生联系急救中心电话,延误了救治的黄金时期,导致这名花季少女的死亡。

奶奶干瘪的眼眶里泛出痛苦的泪水,自己唯一的家人在医学院逝去。真是如何的讽刺与愤慨!却又无能为力。

医学院详细了解过这名学生的家庭背景后,做出了最后的弥补办法——单方面宣称与家属和解,向各大媒体展示签押后的和解条约,承诺接下来会对家属进行补偿,辞退并撤销涉事导师的教资。

舆论话题日新月异的时代,热门的话题往往不会撑过一个星期。

学院声称的赔款只是发了一份家庭困难补助的钱给到她。关于那份和解条约上的手印确实是奶奶自己按的,她不懂那些条条框框,对那些概念。

学院方提出自己需要在这份文件上签署并按手印才会插手解决此事,奶奶便老老实实地按了下去。

既然主犯已按照法规流程被辞退,学院补偿了损失,大众的口嘴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按照约定,孙女的遗体需要送往研究院进行检测,记录并备案后才可交还给家属。

奶奶则回到家中,收拾好孙女的遗物,等待着她归来的那天。

时间在虚无中穿隙而过。十四日后的傍晚,奶奶收到了一则前往学院领取孙女遗体的消息——学院方声称已经将逝者手续办理妥当,可以现在前去。但考虑到现在天色已晚,又建议她明天再来。

无时无刻思念着孙女的奶奶,自然不愿多等一个晚上。

她和往常一样,杵着孙女赠送的拐杖,一步一步向前走。路过堆满生活废料的小巷子,灯光被风吹的忽闪忽闪,摇摇欲坠。小巷子里的人大多是和自己一样的拾荒老人,可惜最后自己也沦为了和他们一样的孤寡境地。

至今发生的一切,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希望被破坏的噩梦。

眼前的黑暗中,一位步伐趄趄趔趔的男子,手里攥着拿着一瓶酒走来。他的样貌有二三十岁的样子,身着与周围环境有明显不兼容的西装,嘴里好像在呢喃什么。

“臭婊子,拿着假证明来骗我。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死在了操场上,真是活该!哼哈哈哈······”那男子放肆地开怀大笑。

“······”奶奶干瘪褶皱的皮肤挤出一点皱巴。

“欸呀呀,亲属没想到还只是一个哑巴老太婆。拿什么背景跟我斗?”

奶奶听得出这些明显的话语透露着的讯息——他就是孙女的导员。天杀的敢出现在这里,简直是脸都不要!

“我的美好生活与工作居然被一个婊子的死而弄得一团糟。活着恶心老子,死的也恶心老子,她就该死!”

“······”

狂妄的口气转而变得冷静清晰,“你说是吧?哑巴奶奶?”

奶奶意识到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下巴松塌露出惊愕害怕的神情,手颤不小心摔落了那柄拐杖。

“你的孙女在学校可是很活泼的,喜欢拍各种媚人的照片显摆,声称是为了记录自己美好的一刻。”

对方步步紧逼,自己只能摸着墙壁,一小步一小步地后退。冷风刮过摆动的电灯,吹灭了灯芯,仅存的光芒伴“嗞”声消逝了。

“想要摆脱我这个如此优秀的人,却要找出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呵呵呵,愚昧!明明我给予了她各种资源,而她却碍于所谓的‘规矩’将我拒绝。你说说,世间有这个理吗?”

晚风停嚣张,灯芯再次燃起。灯光下的罪人,距离不到两米。

“罪有应得。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的孙女明面上声称被送去检测备案不假,但是那些负责检测的人员在刨开心脏的那一刻,发现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十分钟后才彻底安静下来。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在临近解刨前,你孙女的命都悬在一根绳子上,直到在检测时,这根绳子彻底断了。哦,对了,那帮老狐狸说是要检测,可是根本没告诉你,所谓的检测就是解刨吧?那个婊子经历解刨的痛苦后才真正的死亡,想想就让人精神气爽啊。这就是报应!呵呵呵······”

奶奶瘫倒在地,老旧的机体无法再支撑起来了。

“还有你。她本就不应该在这世上,本就应该跟着她的父母一同去死。现在倒好,给你养成了这么个祸害,你也应该去死!”

她眼中狰狞谑笑的恶魔用酒瓶得意地砸向她的脑袋。

“嗡”,她被酒瓶击向墙壁,血液飞溅,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这瓶子质量还不错啊。看来你还没它坚硬。”

他走到旁边,在她脸边的位置蹲下,冷漠地看着她。

“都告诉你明天去捡回你孙女的尸体,干嘛这么着急呢?呵呵,这副样子,倒不如说学院高层那帮家伙的算计,实现得太轻松了。最后要我给你一个痛快吗?让你早点去见你的宝贝孙女。”

血液流到了他的鞋底,印子污脏难以清理,定然会留下线索。但无所谓,他在这么做之前就想好了退路,这点意外不妨事。

奶奶耳朵里不断发出悲切的耳鸣声,什么都听不到了。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仅感觉到在旁边野兽的鼻息。

“那么,再见了。去和你的孙女,团聚吧。”

凶器再次迎面向她砸去,这一击将会夺走她的性命,她很清楚。

她默默地合上眼——明明自己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可世界却选择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真是不甘心啊。

时间过了一秒、两秒,自己没有感受到来自正面的痛楚。她睁开眼,看见的只是熟悉的天花板。

“令人作呕。”黑暗中,一身着黑袍的男子从她身后走了出来,轻抬手就将那拿着酒瓶的禽兽摁在墙壁上控住,让他动弹不得。

她无法看清他的真容,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一双黑幕中亮起的血色眼睛。

他拿出一粒散发出血腥气味的胶囊,说:“这枚胶囊能够让你获得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将你的身体恢复到十几年前的状态。代价是,你将失去自由,成为夜陨的令者,接受‘主’的监视与控制。如果你愿意,就张嘴。”

奶奶接受了交换。

她服下药丸的瞬间,腥红的能量由身体内溢出,并缠绕着对身体进行重组改造。

这个过程必然十分痛苦,如果她能挺过来,迎接她的,将是新生。

“唔——”

呜哑的嗓子在一次次苦痛中突破,迸发出求生之音。

“呃啊啊啊啊啊······”

“你在干什么?”又一名黑袍男子从同一个方向走来,拽着他的领子质问道,“为什么把胶囊给她吃?不是说好的找到合适的人选再决定吗?一个暮年之人,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用处?”

“哥哥,这是在测试胶囊的兼容性。如果连一个老人都能承受住改良版的胶囊,那后面的人就不会因为不兼容而暴死。”

黑衣男子松开了手,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我亲爱的弟弟,你最好是这个意图。”

她的身骨在体内肆意躁动、成长,肌肉与皮肤正在热化膨胀、收缩紧实,最后能量全都汇聚于她的双目之中,塑造出一双反抗的黑眼与红瞳。

改造过程结束。白城奶奶,就此降临人间。

这个改造并没有改变她的驼背,依旧是一副老态的样子。唯一不同的便是双目观黑景如白昼,力量感充实。

白城奶奶屈膝下跪感谢两位位“救命恩人”,黑袍男子随手一划将跌落的拐杖撑在她手里,阻止了她的下跪。两人身形如此相似,分不清哪个是给自己胶囊的那位。

“不用急着感谢。熟悉你的力量,给你三天时间做你想做的事。第四天的中午来基德勒堡,接受夜陨令者的‘入职仪式’。”

三天时间内,白城奶奶一人将医学院彻底毁灭,高层管理者尽数被毒杀,一个活口不留。原医学院遗址至今都在不断地散发毒烟,导致整个白城区彻底沦落为了“毒区”,无法净化。

那位涉事导员更是被一种名为“骨风疹”的毒折磨致死。这种毒被吸入体内后,会使得中毒者感知骨头深处带来的难耐瘙痒,时间越长,瘙痒感越强烈,最终中毒者往往难以忍受,挠破全身而亡。

“骨风疹”虽狠辣无比,一般只对普通人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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