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居安思危 152(2 / 2)

阿禧摇头道:“此为童子营毕业演习,每方五十乘,百多骑者,步兵过千。若朝庭田猎,规模胜此十倍,听,可有壮怀激烈之感?”

苏容若不置可否地笑,世间从来没有什么能让她热血沸腾。她有时甚至怀疑,自已前世的抑郁症,怕是一直潜伏在她的基因里。

“我等文课学诗书礼仪,武课教官却说那东西再好,也不过是块遮羞布,天下人服的,还是这个够硬,兵威够强。”阿禧挥动着拳头道。

多少祖辈惨死在秦始皇和成吉思汗等征服者铁蹄下的,将杀人者当成偶像,可有几人,会记得青霉素和牛痘的发明者?

这是哪个天才说的?苏容若想了半天没记起来,淡淡地扯起嘴角,笑:“如此说法,弄一块破布遮羞岂非麻烦,直接光屁股做禽兽多省事。”

阿禧听罢失笑,拉长声音:“小若总是一针见血,嗯,说的是,遮羞布要,虎挚锐士也要。知你出门总是自备汤水和吃食,坐吧。”

令士兵抬来一张案几,摆上瓜果点心,将碳火铁盆移到身旁,与她靠窗对案而坐,边吃边聊。

“童子营的毕业军演,只有排名首位的预备军官可率领一方,与神皇军对决。我的统军才干,终究比不过阿诺。”阿禧指着原野,进一步解释。

原来他是在看阿诺指挥军演。提起那人,苏容若的脸色便如天边半明半暗的浮云:“何不就近去看?”

“这处地势高,看得远。”阿禧的眼光从窗外收回来,苏容若嗯了一声不答话,只管捡着盘里的干果慢慢地吃。

阿禧唰地一声抽出长剑,手指抚上冰凉剑锋:“我亚特民风剽悍,向来尚武,几百年间内外争战,五岁孩童便开始学习格斗技巧。先皇推崇汉人的诗书礼仪,又怕道德文章湮灭了族人的野性,故而设置了童子营,要男子既学圣人经学之道,又练沙场纵横之术,小若你说,人可否真能集铁血肝胆和仁慈心肠于一身?”

苏容若见他神情肃然,眸光沉沉,全无平素的嬉笑打闹,无语:两世相加她活了三十几年,从未想过这等人格铸造,心灵维度的问题。

前一世,她只算计人情往来,利益得失,活得并不光彩;这一世,她唯关心安稳生存,不问是否死得其所。

不经思考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她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道理,但她的思考,仅仅限于现实的层面,比如她经常嘲讽前世的老娘:你从来便不动脑子想想,斗来斗去,你究竟得到了什么?

老太太终是落得了个孤家寡人的结局,想到此处,她不禁暗中伤感。

阿禧却以为她仍在为那夜的事不快,将剑置于案几,沉吟道:“那晚之事我想过了,王法天道到底虚无,眼前的人却是活生生的。不提你我三个好友,便是被锁的那人,我实也几分佩服,他冒险来取郭飞头颅,重情重义。即使我与他各为其主,也当光明磊落地对决沙场,我愿易放他。”

烟烧火烤的味道从风中飘来,夹杂着杯中清淡的茶香,苏容若吸着鼻子点点头:阿禧通达机变,他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

阿禧瞧着她一双晶莹瞳眸,顾盼流转,灿若宝石。心里一动,身体前倾,低声道:“我,西门昭那日与我说起,你若是他,当如何为家族留置一条后路?”

“他,何以问我?”苏容若视线所触,啼鸟掠过疏落干枯的树梢,积有薄冰的河流,远处的冻土,很快影飘形散。

她淡淡的眼神,便定定地落在那一片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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