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壁上观107(2 / 2)

“大父前次的教诲我已谨记,局势未明,水浊未清,我不应当轻易落子,远观为佳。”王淑仪娟秀的脸上,浮起几许惭愧。

她心思敏悟,自然知晓我王氏煊赫华贵,冠冕相承,几百年里任世事变迁,江山更替而屹立不倒,周全稳妥最是重要。

男子斟酌片刻,终于还是问道:“派人乔装到狱中探看,这种行为几近莽撞,你莫非,真对那靖北王动了心?”

少女睁着一双明目:“大父何以有此想法?阿仪身为王氏嫡长女,明白行事细密,杀伐决断的道理。至于,靖北王身陷绝境,我只想着,此乃绝佳的施恩机会,依他的性子,这次我们若出手,日后他定对我王氏死心塌地。”

停顿片刻,轻声补充道:“靖北王在狱里中毒,若真的折断,我王氏,再从何处,去寻这样一柄绝世利器?”

王相话中略带指责:“你只见此间之利,未想此间之弊。滔天巨浪是借皇上之手掀起,可顺不可逆。东宫,龙卫府和沈府,哪一家不是煌煌赫赫?我王氏若冒然卷入,便难以全身而退。”

他将一方丝绢递给侄女:“有人借洛河之水,倒灌进明渠,趁乱将靖北王救出,事情做得极是干净利落,我着人查了大半月,竟然”

一方雪白锦帛,黑色墨迹清晰可见:毫无线索。王淑仪瞧见后,忍不住失声道:“怎会这样?东宫已倒,莫非是,皇上故意?”

脑里却暗想:靖北王悍勇无双,唯太子和长公主能降住他,紫金大钟自从铸成便无人敢碰,他却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去敲,陛下囚禁他已是轻罚,怎会轻易就放了他?

“或许,皇上在放长线钓大鱼,想以他引出东宫及西门和沈氏的残余?又或是,仅怕他中毒无解,让他出来求医?”她沉吟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王相眼中一丝赞赏:“骁武怀化两府,为争世子位内斗激烈,分身无术。西门康麾下多数将士曾效忠先国公,军心不齐,纵得承王神皇军协助,也难以抵御西漠和伊哈,肃王需防郭骥,边境但有风吹草动,皇上能用的,唯靖北王而已。你说得对,皇上决计不会轻易毁了靖北王。”

绿叶疏枝在风中摇晃,似金戈铁马之声,反衬着少女的轻柔笑语:“靖北王怕也知道,皇上八成不会杀他才如此行事。”

王长叹口气:“即便如此,他也是在拿性命作赌。可叹我为身家所累,仆服天威已久,竟没料到这置死地而后生之策。他这一敲,震撼的,是天下人心,几多敬服,几多畏惧。”

靖北王若非悍勇无双,大智若愚,怎能一出道便连克强敌,名动诸国?

王淑仪眼中波光闪闪:他谨慎无欲,故意延迟军报;无畏机明,方去首敲紫金大钟;以少胜多,出奇不意,盖世将才,神祇一般的男人,当如何去降服?

王右相仍自沉吟:“血溅祭旗,四月飞雪,太子含冤自尽,东宫一系在道义上已高不可逾。靖北王向来与太子最近,漠北数捷,分裂突厥,首敲紫金,占尽人心。一旦他重握兵权,折天柱,碎河山,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感慨良久,似乎看透少女心思,对她微微笑道:“此等伟岸男子,威不能屈,利不能诱,能打动他的,怕只有情色二字。”

此话一出,如风乍起,将少女的心湖,吹起阵阵涟漪。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