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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的生命太长了,获得和失去将会成为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有一些回忆越是美丽,也会让人觉得越痛苦越恐惧,不管对已经离去的人来说,还是留下的人来说。

“好。”

歌尘因为归终的离世而选择隐入凡尘之中,甘雨也说留云真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碰她那些发明,只是等留云再出来之时带来了一个新发明,名为归终机。

城镇已经恢复了平静,摩拉克斯和宴道也在轻策庄发现了梦之魔神的踪迹,而这是宴道第一次违背摩拉克斯。

梦之魔神无法再次隐藏自己的气息,她从沉玉谷离开之后到了轻策庄,很快便遇上了摩拉克斯和宴道。

摩拉克斯没有动,只是抓着宴道的手臂,早在他借走了尘世之锁的那一刻,摩拉克斯就知道有这一天。

“摩拉克斯,没有人能一直保护所有人,无论是你还是我。”

宴道只是轻轻的看着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只有一贯的平和。

摩拉克斯松开了手,并没有在阻止他,只是站在原地。

轻策庄雨水充沛,宴道离开的时候给摩拉克斯留了一把伞,虽然对魔神来说伞的作用并不大。

梦之魔神来到了无妄坡,他放出了从沉玉谷带回来的猊兽,猊兽是仙家豢养在沉玉谷的仙兽,但却被梦之魔神钻了空子。

梦之魔神只带回来这一头,将其改造之后就立马离开了沉玉谷。

摩拉克斯并没有追过来,但梦之魔神却不敢放松丝毫,她相信那群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与海之魔神的合作也是各取所需,自己只想杀死摩拉克斯,而海之魔神的目的她并不清楚。

猊兽浑身血红,爪子上沾满了泥土,眼中只有一片混沌,梦之魔神给了它一脚,猊兽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无奈的嘶吼。

梦之魔神转过身,看着昏暗的林间,那条路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梦之魔神手中出现一把紫色的长枪,焕蓝的鬼火也在刹那变得幽紫,她的嘴角扯开笑意,如果能啥杀了宴道,摩拉克斯也一定会不好受吧。

梦看着一步一步走到面前的人,似乎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个人来。

随着宴道的靠近,幽紫的鬼火也被赤色的蝴蝶吞噬,染满了朱色火焰的权杖被握在手中,宴道眼下青黑了一圈,皮肤白的诡异,灰蓝色的色调似乎在他眼中变成了铅灰色。

“杀死尘之魔神的并不是我,你报仇也不应该找我啊。”梦笑着,看向了宴道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意,能看得出她似乎很开心。

“海之魔神在什么哪里?”

长枪举起,红白交杂着,那只猊兽趴在地上,怒视着控制自己的梦之魔神,拼命抵抗着梦之魔神的操控。

没有猊兽的帮助和海之魔神替他隐藏起气息,梦之魔神少了一条后路,他惧怕宴道枪上的火焰,又似乎笃定宴道不会杀死自己,因为这些神明总会为了那些人类的未来着想,魔神残渣,那可是摩拉克斯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东西。

“海之魔神在哪里?”

但这次梦之魔神料错了,那长枪每一次袭来都是冲着他的命门来的。

仿佛只要她不回答就无法活到下一秒,但是梦之魔神是真的不知道海之魔神在什么地方,甚至他怀疑海之魔神甚至想杀死他。

梦是最古老的魔神之一,甚至要比归终都要古老,可是如今的她没有自己的领地,也没有自己的子民,她钻研恶术,只为了往昔记忆中的那些凡人。

但是时间久了,那些最开始的目的她也已经逐渐忘记了,反正,只要让摩拉克斯痛苦就行了。

雨水落在了这片大地上,轻策庄的摩拉克斯撑起身边的雨伞,望向无妄坡的方向。

宴道是最不像神明的魔神,也许他本就不该成为神明。

梦之魔神的手臂被斩断,然后是双腿,宴道身上全是鲜血,只是分不清是梦的鲜血还是他自己的鲜血。

猊兽啃食着梦之魔神的断肢,喉咙中压抑着嘶吼,这场游戏似乎持续了很久,又似乎结束的很快,宴道并没有在梦之魔神的口中得到答案。

将护摩的枪头抵在梦之魔神的脖子上,从她身上流淌出的血液带着厚重的业障之气,就算没有人来杀她,终有一日她会被着满身的业障折磨到疯魔。

魔神死去时大多不会留下□□的残骸,只会留下她的疯狂,猊兽脱离了梦之魔神的控制,但是他身上的业无法被逆转。

宴道坐在泥泞的林间,看着眼前梦之魔神分离的头颅和身体,手却在不停的颤抖,护摩被他放在手边。

雨水洗不去他衣服上的红,只能让他的脸越来越白,那头成年强壮的猊兽吃下了梦的头颅,而梦的身体却已经消散了。

“把我封印在这里吧。”

猊兽趴在宴道的身边,雨水砸下时溅起的泥水将他鲜红的毛发沾染的无比脏污。曾经的祥瑞变成了这幅模样,可是偏偏最后他又吞下了梦的头颅,将一部分魔神残渣压制在体内。

“你不想回去了吗?”

宴道的双手紧紧相握,似乎是为了按住自己颤抖的手,他的嗓音嘶哑,雨点打落林中树叶的声音掺着他的声音,而猊兽已经没有力气,只是哏着宴道沾满血的衣襟。

沉玉谷是猊兽隐居的地方,但眼前的这只猊兽再也回不去了。

宴道站起身,他将猊兽封印在了无妄坡,封印猊兽的秘境被后人称为“无妄引咎秘宫”。

宴道回来的时候特地去换了身衣服,干干净净的出现在摩拉克斯的眼前。

两个人回来的路上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摩拉克斯还是发现了宴道的手似乎有些颤抖。

“你的手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高兴的,控制不住。”

宴道将手背到了身后,他看着远处雨雾缭绕的山,一步步的往前走着。

最近摩拉克斯又做了一次梦,和上次差不多,只是这次的梦里并没有宴道,而那棵苹果树依旧生长着果实,然后落下腐烂,相同的果实再次在树梢上结出,而这次,树木的根部好像长出了地脉。

梦之魔神死去的不久,盐之魔神的子民逃到了天衡附近,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赫乌利亚已然神陨,只是那些人似乎并不想提起他们神明死去的经历,每一个人都闭口不谈。

摩拉克斯去了赫乌利亚生前的居所,也知道了那位善良柔软的魔神是死在了他的子民手中,只是摩拉克斯似乎在赫乌利亚生前的事迹中看到了些许宴道的影子。

赫乌利亚死后,宴道将护摩还给了那位胡医师,很长时间未见,他已经不做大夫了,而是在城中开了一家店,专门为人代理丧葬事宜。

而归终的那把尘世之锁一直留在宴道的身上,宴道一直在等待着海之魔神,等待着他的现身。

宴道好像确信,那个人绝对会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

宴道是在遁玉陵的遗址处发现海之魔神的,他站在一棵枫树下,扬着笑脸看向宴道的方向,然后抬起手挥了挥。

那一瞬间,宴道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冲了上去,手掌上布满了火焰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

“你还敢来……”

炙烧皮肉的气味让宴道犯恶心,即使双手依旧止不住的颤抖,宴道下了死手,而被他掐住脖子的海之魔神却一点反抗都没有,没有不甘心,没有挣扎,没有任何动作。

但越是这样宴道的情绪越无法控制,他希望听到海之魔神的叫喊,听到他的求饶,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直住着一头恶魔,只有在某一刻达到极限,才能释放。

海之魔神依旧笑着,哪怕火焰已经烧到了他的脸上,哪怕他的皮肉都已经变得烧焦。

“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了她吗?”

宴道的眼睛变成了铅灰色,似乎那种色彩似乎勾起了海之魔神的回忆。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海之魔神犹如一具焦尸,他狭长的眼睛已经被火烧去了眼皮,暗紫色的眼球裸露在外。

海之魔神却还有力气握住宴道的手腕,然后俯身靠近他,似乎无比暧昧的贴在他的耳边,只是配上他那张可怖的脸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叫瓦沙克。”

一场荒诞的剧目好似宴道的脑子里演绎了一遍又一遍,他看着海之魔神的脸,心脏好像比放在了风口。

人之魔神瓦沙克……

“看来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但你也只记得这个名字了……”

“什么意思?”

海之魔神笑出了声,笑的几乎要咳出来了。

“无论是哈艮图斯,还是梦,亦或者我,我们的命运都将戛然而止,不过,你也快了。”

“提瓦特的本质就是欺骗,虚假的虚空,就连死亡都是假的,腐烂的果实会成为树木的养分,然后……。”

“再长出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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