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46(2 / 2)

按常理来说,小文本该利用手中那明亮的手电筒,为同向驶来的车辆提供一紧急的导向信号。这一举动不仅能及时引起其他车辆的警觉,有效预防追尾事故的发生,更能让那些迎面而来的车辆得以在第一时间发现状况,齐心协力将故障车拖至安全地带。然而,小文毕竟年轻稚嫩,未曾经历过此类险境,对悄然逼近的死亡毫无察觉。在那漆黑的国道上,一辆没有车灯照亮的故障车静静停靠,仿佛正在无奈地等待着死亡的不期而至,犹如在寂静中听到了死神的召唤

“咣”的一声巨响,犹如雷霆万钧,瞬间撕裂了夜的静谧。一辆挂车狠狠追尾了那辆正在路上修复的拖拉机。小文,那时正在专心检查发动机,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甩飞出去,他的生命,在这一刻如断弦的琴声,戛然而止。

大舅焦急地盯着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半夜十点。按照常理,这趟送货来回不过四十多里的路程,小文早该回来了。等待中的焦虑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烤得他心神不宁。终于,他再也坐不住,和福吉大哥各执一手电筒,骑上自行车,沿着小文必经的国道急匆匆地寻去。

没出几里地,警灯闪烁的光芒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路障已经设起。大舅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也许是父子连心,他隐隐感觉到,前面那个被围起来的事故现场,小文就在其中。

这是一段上坡路,大舅顾不得什么,扔下自行车就往前跑。灯光晃过一堆残骸,他看清楚了,那正是他们家的拖拉机。大舅心如刀绞,他冲破警戒带,发了疯似地在里面寻找自己的儿子。警察看见有人闯入,刚要驱赶,却看见大舅那悲痛欲绝的表情。有经验的警察试探地问:“你认识吗?”大舅用颤抖的声音回答:“人,人怎么样了?”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路肩一块白布覆盖的地方:“在那里。我们没找到身份证,所以一直没能联系到家属。”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地继续说,“我们接到报警赶到现场时,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大舅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福吉大哥急忙跑过去,带着一丝侥幸心理掀开了白布。万一不是小文呢?万一只是车相似呢?无数个“万一”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然而,当白布掀开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了熟悉的衣服,看见了那张已经被鲜血模糊的脸。是的,小文已经不在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他们心中最后的希望。

噩耗传回村落,恰巧在家的母亲听闻后,再一次崩溃地捶地痛哭,她失去了一个侄子,又一次以白发人的身份送走了黑发人。

又一个鲜活生命的消失,又一个生命半路横死,这个家又一次被一种邪恶的说法笼罩着。大舅更是在自我谴责,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是他年轻时候猎杀的狐狸回来报仇了。然而村民们却有着另一种说法,他们认为是白虎煞在作怪。并且还有另一种附加说法,白虎煞有了反噬的作用,秋子溺亡、小文的车祸,只是这一系列不幸的开始。

传言越来越盛,就连老包家被笼罩在了一片恐慌和绝望之中,他们的小儿子传言中不能生育,大孙子上个月确诊心脏病,这一家似乎陷入了无尽的诅咒之中。

包树家的小儿子成婚已逾两载,儿媳妇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对外,他们总是以年轻人暂不想要孩子为由搪塞过去,然而私下里,他们已多次秘密踏足医院,寻求生育的希望。残酷的现实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确实是不能生育,这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在这乡土气息浓厚的农村,不啻为一桩难以启齿的屈辱。

想当年,二占子婚后数年膝下犹虚,便饱受乡邻的冷嘲热讽,包树也未能免俗,曾加入讥笑的行列。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自己儿子遭遇这般窘境。包树靠杀牛起家,殷实的家底引来了不少闲言碎语,人人都说老牛是大牲口,杀之恐会招致天谴。但包树心里清楚,比起穷困潦倒,那些所谓的报应又算得了什么?

想当年,自己的女儿身患侏儒症,那时候的自己尚算是个心地善良之人,除了年关时节宰杀几只小鸡,连猪都未曾染指。可谁又能料到,这般谨小慎微的自己,竟也会生出一个侏儒孩子。然而,这一次他真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小儿子的不孕不育像一道魔咒,笼罩在整个家族的头顶。

上个月,大孙子被带去遥远的BJ检查身体,诊断结果令人心碎——心脏病。那个才四岁的孩子,在父母的带领下,踏上了前往首都的求医之路。同座的旅客看着这么闲孩子,要遭这么大的罪,实在是可怜,下车前忍不住扔下了五百块钱,算是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这个孩子,他的生命之火如此微弱,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在这个多舛的人世间。

包树面对接踵而至的厄运,心中的无奈与恐惧可想而知。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上天能赐予这个家一线生机,让他们的子孙能够健康地延续下去。

想当初,自己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对邻里情谊视若无睹。执意将房子建得比邻居向前扩了半米,比邻居的房子还要高出一截。如今,邻居家痛失两子,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是血与泪铸就的深仇大恨!听闻那白虎煞作祟,反噬之力无比强大,以至于他们的大孙子也患上了心脏病。每晚,包树在床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与妻子反复商议,该去哪里寻得一位阴阳仙人,来破解这场劫难。若实在无法,他们甚至不惜将房子推倒重建,只求能挽回一些昔日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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