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58(2 / 2)

瘪嘴杨离开后,四大伯越想越气,‘没有他们家,我们家就完了?’他愤怒地在院子里摔摔打打,‘哼,我倒要看看!’他下定决心要与我家断绝来往。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心中的愤怒与烦躁逐渐平息。然而四大伯只想着如何与我家划清界限、宁愿将地荒废也不肯让给我们家;却未曾深思瘪嘴杨那臭名昭著的恶名以及他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

也许他心中早已埋下了怨恨的种子;在瘪嘴杨稍加挑拨之下便轻易揭开了那层掩盖的土壤,让仇恨的种子得以生根发芽。

半个月后,母亲终于回家一趟,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里面塞满了给三姐和小弟的美味。她一边递给三姐,一边殷殷叮嘱:‘家里买了几千块红砖,过几天就会送到。记得把园子四周的秧歌都整理好,到时候砖就堆在院子四周,这样砌墙时就不用费劲来回搬了。’母亲心里清楚,家里最缺的就是一把能干活的好手。三姐虽然勤快,可毕竟是个姑娘家,哪来那么多力气呢。

这次回来,母亲没去看望她的‘闺蜜’四大娘,第二天便匆匆赶回市里了。

时间转眼到了九月中旬,母亲再次踏入家门,这次她打算住上一周。原来,她已经联系好瓦匠,第二天就要来砌院墙了。父亲告诉她:‘西侧的围墙最后砌,不用挖深墙垛,浅浅地挖一层,砌个矮墙就行。还有,西墙别用水泥,得用草泥。’母亲好奇地问为什么,见父亲沉默不语,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她深知父亲的性子,这般安排定是有他的‘深谋远虑’。在母亲眼里,父亲的形象始终高大,她对他充满了崇拜,从不曾有过半点质疑。

母亲归来的次日,瓦匠裕民也如约而至,他来自六队,一踏入院落,就被那整齐码放的砖垛所吸引,脸上不禁露出了赞赏的微笑。他对母亲的能干深感佩服,那份敬意几乎溢于言表。

在院子的东侧,母亲特意留出了一根田垄。这是农村的传统习俗,盖房时,房檐要延伸到自家的土地上,如此一来,雨水便可顺着房檐滴落自家田地,再也不会扰乱邻里。说到围墙,其实并无太多讲究,按常理在自家田垄上筑起便可。但母亲从不斤斤计较,她心怀宽广,想着自家已有宽敞的房屋和大院,又念及包二子家也即将盖房,便特意留出一根田垄,既方便了新邻,也不忘旧居,这一举动让大家都感到舒心。

然而,围墙的砌筑进度远不如母亲所期。三姐这个女孩子,虽想帮忙,却又力不从心,只能硬着头皮待在家中。她内心焦急万分,毕竟市里只有父亲一人在忙碌。父亲性格谦逊,每每有人相求,他总是竭尽全力相助,母亲担心父亲因难以拒绝而让自己陷入为难。

父母在村里和队里的人缘极佳。得益于小“咣当”火车的便利交通,我们村里的小买卖也愈发兴隆。卖瓜子的、卖鱼片的商贩络绎不绝,他们手持秤砣穿街过巷,每日归来时都需将物件寄存于父亲的小黑屋,那里成了他们的安心之所。更令他们感激的是,每当他们的工具不慎被城管收走时,父亲总能设法帮忙寻回。因此,在村民和市民的心中,父亲都是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能人。

母亲原计划一周就能砌到西墙,没想到整整耗了十天。在西侧围墙的工程上,她特意留了一根垄,并详细地向瓦匠裕民阐述了砌墙方案。裕民听后却满腹狐疑,‘这样不牢固啊!’他提出异议。母亲却胸有成竹,她告诉裕民,工钱不会少,只要按照既定方案推进就行。

裕民于是挥汗如雨地继续他的工作。原本散乱的红砖,在他手中一点点砌起,化作围墙。尤其是东侧,还慷慨地扩宽了十根垄,整栋房子顿时显得气势磅礴。母亲每天乐在其中,忙得不亦乐乎,变着花样为瓦匠们准备丰盛的饭菜。

然而,就在西墙砌起两层砖的时候,四大伯突然出现了。母亲远远地看见他跌跌撞撞地走来,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太了解四大伯了,看他那走路的架势,就知道他是一肚子火。

‘快停下!不许再砌了!’四大伯气喘吁吁地冲到砖墙旁,大声喝止。裕民却并未理会,主人家没说话,他的工作就不能停。四大伯见状,一屁股坐到了围墙上,却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立刻弹起,开始疯狂地扒拉刚砌好的砖。看到是草泥砌的墙,他迟疑了片刻,但转念一想,‘唉,还是没钱啊,现在谁还用这种土办法砌墙。’

母亲见状,急忙走过来询问,‘四哥,有事吗?’她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这是来砸场子的。

‘你家砌墙挡了我家地的光,这地还怎么种?’四大伯颤抖着声音,激动得有些口齿不清,但母亲听得一清二楚。

‘四哥,你看,我特意留了一根垄出来。谁家砌墙不是这样?不都是在垄上砌的吗?’母亲据理力争。

‘我不管别人家怎么样,你家就是不行!再砌我就扒了它!’四大伯态度强硬。

‘这怎么行呢?你这太不讲道理了。’母亲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看着四大伯,心中的怒火也熊熊燃起。

‘我就不讲道理了,怎么着吧!’四大伯也来了脾气,这些年都没这么硬气过,这次却在我家耍起了横。

母亲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要是他跟别人也这么硬气,何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被全村人欺负。

‘你不让我干也没用,地是我的。’母亲坚决地说。这时,村里人也发现了这场因围墙而起的争执,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大眼睛,你就把十根垄让出来吧。’有人给母亲出主意,还以为四大伯的十根垄还在呢。‘我让给她?’四大伯啐了一口,‘我要串,四哥串给瘪嘴杨两根,另外八根要种烟叶,我跟小义都去了。’母亲向四周的人解释着。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不让串地还不让垒墙啊,这摆明了是找茬儿。这老四出了名的软弱,这些年要不是小义和他家老三照顾着,这日子还不知道过成啥样呢。为啥这次这么不讲理呢?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

四大伯看着周围人议论纷纷的样子却更加激动了。他抄起和泥的铁锹就开始拆围墙。母亲岂能容忍他这般胡闹!留出一根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与四大伯扭打在一起。幸好在大家的拉偏架下母亲并未受伤而四大伯却满脸是血。

母亲也惊讶于自己的指甲竟然把人挠成这样。最后四大伯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被大家推推搡搡地弄回了家。

这也成为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被议论了整整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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