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1850（2 / 2）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的客人最好不要随便离开石板道，”女人指向脚下的石板，“缝隙大的石板也不能踩。”

向前走出十来步，脚下再次分出两条小道。稍近的从大树前引向房子，另一条绕向建筑的侧面。

“请注意，我的前庭不喜欢吵闹。”女人说。

“不用告诉我太多，”艾文说，“莫非你的桌台缺少试验品？”

“那种东西是耗材，想要会信手拈来，而你完全不同，”巫女轻佻地眨了眨眼睛，“你是值得信赖的客人。对待朋友，我的庭院从不设防，包括我的房子。”

两人走过右侧小径，来到引向建筑平台的木阶下。“到了这里，你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我的房子就跟小懒猫一样温顺可爱。只不过，我离开这么长的时间，它缺少爱护打理，可能已经脏得叫人受不了了。”

女主人带头踏上台阶，转到怪房子前面。这栋建筑差不多呈圆形，共有两层。下层墙壁是刷过白漆的大石砖，前开圆木房门，上层是木板房，设两扇圆窗，屋顶尖直，檐口很长。

房门是虚掩的。巫女皱起了眉头。“我这儿总有不请自来的老鼠，只怕庭院已经被踩烂了。修复工作将是一项繁重的任务，这也是我希望你来做客的原因之一。”

妮卡推开房门，率先跨进门槛。小屋一层大概有三四十纳瓦大小，大体还是方正的，内侧壁炉外凸，足有两人抱粗细，旁边是通向二层的木梯，石壁以及房顶或吊或挂不少未知的怪东西。空气中漂浮着潮湿而臭闷的味道，他们很快发现了原因。木桌后倒伏一具尸体。死者是个男人，身着黑衣黑斗篷，腰插花纹短剑，背插黑色短弩，脸遮面罩，怒睁的两眼布满可怕的血丝。

“真是讨厌，”女人扇了扇鼻子，“请帮我搬出小偷，扔到水里去。”

“你平时吃什么，不怕污染？”艾文停下上手的动作。

“我这儿养着好宝贝，”妮卡深沉地笑了笑，“他们可能都饿坏了。”

处理完毕尸体，妮卡带着访客返回小屋，坐在古色古香的小桌前。巫女优雅地抬了抬手，“你觉得我这屋子怎么样？”

“在我的印象中，巫师善于营造神秘高端的氛围，”艾文说，“不过，养食人鱼的好像很少见。”

“你真是少见多怪，”妮卡将温暖而柔滑的小手钻进男人的手心，“巫女的小秘密还有很多呢。”

“不用挑战我的耐心，”他厌恶地站了起来，“还是办正事要紧。”

“你说得没错，”妮卡笑吟吟地跟着起身，“好吧，欢迎参观我的地堡。”

巫女推开墙边的一排木柜，一扇漆迹斑斑的合金门出现在眼前。巫女摁下一块暗砖，这扇重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段下行的楼梯。踏下十来级台阶，尽头是另一扇上锁的合金门。

此处较为昏暗，艾文打开了筒灯。巫女停下摸索钥匙的动作，神秘一笑，“你真是体贴呢。”然后，她用钥匙打开了门。

浓重的异香味冲了出来，扑在脸上，跟地下村巫师房间的味道相似，却有所不同。他跟在女人身后进来。女人拉动身侧的推杆，多处灯火几乎同时点燃，黑暗的空间一下子明亮起来。这个应是半埋在地下的房间非常宽敞，比上面至少要大上一倍，高约两丈许，大体分为两层，中设环形围栏走道，上层排满插满书籍的柜子以及陈放精美装饰物的展示台，下层应是工作与生活的地方，与在地下村看到的大同小异，其建筑设计错落有致，装饰更显古朴风雅，整体观感优于前者。

妮卡带领客人降下合金楼梯，来到下层，边走边介绍：“那道门后是我的私密空间，休息的地方。我知道，你没有兴趣。至于这道门，我干坏事的地方。你要问我什么坏事？我可不能告诉你。那边是我的休息厅，累了就在这里喝点茶。你都看到了，这是我的工作区，所有的柜子都藏着宝贝。”

巫女带领客人绕回，跨上数道台阶，来到一处小平台--巫女的休息厅。边上有个壁炉，观其位置，跟上面应是连通的。很快，壁炉内的柴火引燃起来。巫女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端来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她给客人与自己都倒上茶水，钻入对面的藤椅，“这道黑茶是真正的宝贝，炒制方法特别繁复，材料更不容易找，本地巫女代代相传，从不外泄。埃斯诺那儿的根本没法比。你闻一闻，香味是不是更特别？”

“我不懂茶水，”艾文未动茶杯，而是捧起茶壶端详，“此物通体黑滑有光，不知是什么材质？”

妮卡抿了一小口茶水，“此茶壶是老巫女留下的旧物，我也很伤脑筋呢！”好像想起了什么，“咦，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家中排行第五，别人都叫我小五。”

巫女嗤笑一声，“五先生，有句真心话，可能不太好听，不知道是否方便讲说？”

“但说无妨。”

妮卡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你的身手十分了得，我真的很欣赏你。不过，你已被种下恶魔的种子，恐怕是救不活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应该治不活你，”巫女面色遗憾，“你牺牲以后，会为后人积累宝贵的知识。也许，下一个就能活了。”

艾文听出了阴谋的味道，依旧不动声色，“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骗取试验品？”

“亲爱的，你可是万中挑一，”巫女的嗓音依旧温柔和稳，瞳中却燃烧起了狂热的邪光，“你是被选中的继承者，正在变异过程中。你如果有机会拿起镜子，就会看到代表幸运的红点。你当然不知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比跟心爱的男人上床还要兴奋！”

艾文想要动手，却手脚发麻，如失筋骨。他好不容易摸到匕首，暗暗蓄力，向巫女飞掷过去。全力一击依旧颇有劲道，却失去了准心。匕首贴住女巫耳朵飞过，扎入其身后的木柜。他想要起身拔刀，却拨跌了水杯，倒在地下。

巫女走了过来，“一个将要死去的人，何必苦苦挣扎？”

“你...你！”艾文满腔愤怒，想要抓住巫女的脚，却被轻而易举地踢开了。

“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错过了，”巫女悠闲地给杯子蓄茶，“跟你说一句真心话，你算是坚持比较长的。我的毒气一旦侵入人体，一刻钟麻痹，两刻钟窒息。要是没有解药，结局只有死亡。解药我会配，就是这杯药茶。我知道，你不会喝的。不过，就算你接受了我们的友谊茶，我一样有办法治疗你。”说罢，巫女得意地笑了。

他喘息着说：“我真后悔，没有杀了你！”

“我让你看我的脸，就没打算让你活下去，”巫女抿了一口茶水，“刚才在外面，你有机会杀了我，抢走我的项链，然后逃离疫区，或许还有捡命的机会。我知道，你也不会的。五先生，你真是个怜香惜玉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