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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正要提及此事,想不到丁荣贵自己开口了,这人真是拿得起又放得下,有几分魄力。
不过,既然收了丁家入队伍,就必须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有些问题,避不开。
她在心里措辞一番,抛砖引玉:“丁大人,不知你们的户籍问题,可都解决了?”
丁荣贵嗯了一声:“我的户籍,去年在宋大人手里就已经落实,现在只需要去官府将家人挂在我的户籍下即可。”
宋大人?
顾瑾心中一动连忙问询:“不知丁老口中的宋大人姓甚名谁?在哪个衙门当差?”
丁荣贵:“他叫宋汨,是京都户部下面的一个小吏,此人颇有些人脉,听人说,很多外来者想要办理京城户籍,都是找他从中牵桥搭线,十有八九能成。”
“顾宗主如果想要办理户籍,老夫可以帮忙引荐,哦,对了,老夫之前送给你的那一套清天蓝釉茶具不知可否妥当保存,宋汨喜欢瓷器,奉上它,户籍一事,不成问题。”
顾瑾听着有点不对劲。
“丁老,你能将那小吏的名字写下吗?”
丁荣贵正色:“有何不可。”
他伸手,蘸着凉茶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看着这个名字,顾瑾忽然知道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飞毛腿!
在龙海提举司办事,是他带的路。
宋米,宋汨!
这两者读音非常接近。
那士兵虽然说的是官话,却带着几丝乡音,也许他口中的宋米就是宋汨呢?
如果真是同一个人,那就有一点意思。
顾瑾开口问询:“不知丁老办理的户籍时是黑籍还是白籍?”
丁荣贵沉声:“老夫花了一千两白银,办成的自然是白籍。”
一千两白银!
这数目确实不少!
不过,如果能够留下张大雷,这笔钱花了也值得。
有他尽心尽力保护娘亲和两个妹妹,自己要安心很多。
更何况,末世来临后,一千两银子或许都买不到一碗大米饭,现在趁着钱还能流通,都得花出去。
顾瑾思忖后,轻声说着:“丁老,实不相瞒,我们在玄武街购置了一套宅院,一家也都拿到了白籍,不过有一个叫张大雷的护卫,他的户籍问题还没有解决,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见见宋汨,当然,越快越好,拖久了,我怕不好办理。”
玄武街啊!那条街道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居住,他们李家居然在玄武街安置下来!
顾瑾此女,真的有太多让他惊讶的地方!
丁荣贵按下震撼回道:“我今日就去送拜贴,等宋汨大人回信,便派微光知会顾宗主一声。”
他在答应以顾瑾为首后,语气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顾瑾感觉到了对方言语间露出的尊敬,心情大好。
今日也算没有白跑。
一来解决了自家徒弟丁云裳的婚姻自主权。
二来收下了丁家一行人,队伍再次得到扩充。
一切都在朝预期的方向发展。
甚好,甚好!
在京城,丁家无权又无势,能搭上李家获得生存名额,是祖宗保佑!
且顾瑾比青梅县县令精明得多,她抛出橄榄枝,应是看中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得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护住丁家小辈……
他摆正自己的位置,措辞道:“顾宗主,你现在筹备的事太多,正是用人之际,老夫那三个不成器的侄儿,你可以带到身边,尽管吩咐他们。”
顾瑾正缺人手,哪会推辞:“丁老说的是,不过,如果我带走丁大哥他们,你和夫人两人住在雀石巷也不安全,这样,我下聘用文书,你以谋士的身份当差,你们一家便可都住到我的府上,如此也能互相照应,丁老觉得好不好?”
能住在一起,自然好,万一有突发事件,到时候也好一起行动,事情正式谈妥,丁荣贵如释重负,他这才忍着悲痛将儿子一家的遭遇说出。
顾瑾听到后,唏嘘不已。
真是世事无常,周国这几年灾难频发,东城是难得安定的城池,想不到也会有家破人亡的事情发生。
可恨的是,染上赌瘾的人还连累了家中所有人。
丁秉政固然死得可惜,但更可怜的是他的妻子夙氏与那双儿女。
他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因牵连沦为奴隶。
赌博造成的恶果,真是难以估量!
她轻声安慰:“丁老放心,京城的鸽坊,无所不知,只要出得起钱,人一定能找回。”
丁荣贵哽咽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将儿子一家遭遇的劫难道出,此刻身体就像被无数利刃持续切割,心疼痛得无以复加。
这个伤口,大概一辈子都不能愈合……
顾瑾见状,暗自叹了一口气。
世人总说因果不过是无稽之谈,可因果却总在不经意间以某种方式展现!
它就像一张网,所有人都在网中,无法逃脱。
顾瑾安慰了几句,待丁荣贵情绪稍微缓和才起身告辞。
丁家在京的有六人,就算加上丁荣贵的儿媳和两个孙子孙女,也只有九人。
暂留三个名额出来,问题不大。
顾瑾从房间出来凉风一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哎呀,糟糕,今天早上忘记交代人去接元家兄弟了。
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记?
赶紧回家!
顾瑾告别丁家兄弟与丁云裳匆匆离开。
小舅和周奕带着小黑马去往牙行,马车特意留在丁府。
两人上了马车后,丁云裳迫不及待问询,“师父,我大伯有没有提及我的婚事?”
自从进京后,事事顺利,顾瑾心里高兴,便起了捉弄的心思,她揶揄道:“提了,你大伯说……”
顾瑾说话说一半忽然收住口,丁云裳急死了:“师父,大伯说什么?”
见女孩焦虑得两颊通红,顾瑾也不逗弄了:“你大伯说以后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再也不会将你送人了。”
丁云裳不敢置信:“真的吗?真的吗?”
“师父?你可不要骗我。”
顾瑾重重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这下,丁云裳终于忍不住落了泪。
她再也不用害怕自己会给一个老头当妾,也再也不用害怕会被当家主母卖入妓院……
丁云裳努力控制住激动的心情,拭去眼角的泪水:“师父,谢谢你师父,徒弟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对于比自己大的徒弟想要孝敬自己一事,顾瑾已经习惯了。
实际上,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的年纪,所有徒弟,他们在顾瑾眼中,真的都是孩子,孝敬也是可以的。
她点点头:“行,知道了,对了,师父听说你练弓箭太刻苦,导致手指头都出血了,我知道你想尽快学会射箭,但欲速则不达,凡事讲究循序渐进,你看你将手指头弄破后,这几日都不能练箭,是不是失去更多时间?”
被师父批评,丁云裳却开心极了。
她喜不自禁道:“多谢师父关心,云裳谨遵教诲,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自从拜师后,丁云裳要习武,要练弓箭,现在还要学医,闲暇的时候还得帮家中做事,虽然从早到晚忙得像一只陀螺,但她却觉得很充实,很欢喜。
因为她现在学习的技能,就是以后安身立命的本事。
现在大伯父言明不会再插手自己的婚事,有了那些安身立命的本事,她以后可以一个人过,根本不需要嫁人也能活得很好。
丁云裳一直压在心中的石头被搬开,整个人容光焕发,顾瑾眼角余光瞅到后,也替自家徒弟开心。
半路上,丁云裳觉得自己身为徒弟,却让师父赶车,心里过意不去,半撒娇半哀求磨着顾瑾教她赶车,许是她赶车有天赋,一上手就学会了,后半程都是她赶的。
徒弟好学,师父自然高兴。
俩师徒有说有笑回到玄武街。
快要到宅院大门时,顾瑾瞄到一个小厮站在墙根鬼头鬼脑偷听,她立刻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小厮吓一跳,他转过头,怒目而视:“说话那么大声做什么,显眼包,吓死爷了。”
他骂骂咧咧,小跑着钻进隔壁宅院的角门。
顾瑾望着那小厮的背影,眉头紧锁。
一个奴仆却趾高气扬,住在隔壁宅院的人只怕与吴广峰的关系匪浅,不得不防。
丁云裳小声嘀咕:“师父,那仆人凶神恶煞,他们家主子只怕也不是个善茬。”
“哎呀,师父,我忘记说了,昨日搬家时,听这边的人说,隔壁的宅子,原是裴慎裴将军家的,后来裴将军犯事,宅院就被朝廷收回去了,买下这座院子的是吴广峰大人的干儿子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