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意义19（1 / 2）
原本平静的近地太空自从义军崛起便再没有停下过炮火，这个高度的战场一旦开战便只有另一方彻底终结才能结束，否则任何一次修整都是在给对面反败为胜的机会。
宇宙时代的太空军是以旧时代陆军为基础构建的部队，庞大的基地与舰船需要各式各样的专业人才各司其职，过往的老式军队中哪怕近巡星舰部队也无法符合其要求，只有陆军体系才能在满足专业人员培训的同时，军队指挥体系也最能贴合远洋星舰的组建要求。
如果说近星巡航星舰是一个小岛，上面的人都需要身兼数职以满足作战需求，所有人成为一个分子才能驱动这个钢铁小岛。
那么远洋星舰便是一个太空中移动的大陆，足够多的人力物力能够解放极大的战斗力，只需要一小部分维持整个星舰的运转，其他人便都能化整为零投入宇宙中的空战、抵御入侵星舰内部的跳帮、成为斩首对面旗舰的跳帮战队。
也因此宇宙时代的太空战便是比过往任何时代都要残忍的战场，交战双方都拥有带着一块‘钢铁大地’自毁的能力，哪怕瘫痪其自毁能力，在之后的入侵战也将是每一个士兵的噩梦。
因此太空战不战则已，一战便只有彻底将对方毁灭为终结，而且也基本不存在投降与俘虏。
“你们这群叛徒！忘了总长的恩情吗！”
“你们才是叛徒！居然勾结邪教迫害忠良！”
“忠诚！”
此刻太空的频道便充斥着义军与政府军的互骂，就在这纷扰的通讯频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
“高速空间航行结束，抵达岳山星系南岳行星。”
“时间校准完成，舰体通检正在进行，人员检测完毕、舰内武器检测完毕、对舰武器......”
“第三舰队先遣支队完成第一阶段任务。”
“侦查到邪教活动，依照《除魔协议》授权我方第五预案进行前期处理，请指示。”
一系列有条不紊的指令依照规定章程发出，足以表明此部队平日里的训练严苛与制度完备，能够在独立运行的情况下主动担任前线指挥的职责。
“除魔修会雷蒙舰队总部收到，授权第三舰队先遣支队执行第五预案，更正先遣任务为支援任务。”
强大的精神力引擎瞬间便将双方的语言传达，这种精神力引擎的上限理论上为无限大，而限制其使用场景的便只有当前物质宇宙的材料，好在语音信号的传输不用担心受损。
“是！”
数艘拥有独立跨星域航行的舰艇破开高速空间出现在行星上方，而在星球轨道的政府军与义军检查完发现是泰拉部的舰队后，便又开始了与对方的互骂。
泰拉部的舰队穿梭于各个部族唯一任务便是清理邪教，哪怕是有证据表明当地势力与邪教勾结也不能率先攻击，因为保不准这个消息便是故意误导泰拉部的，这些都是曾经的先辈用生命换出来的警示。
也是因此所以政府军与义军才会无视泰拉部的舰队，别说当地武装怕泰拉部，其实泰拉部更怕当地武装不长眼。
“这里是除魔修会雷蒙部第三舰队先遣支队，我方中阶正骑士要求核对此时地面基地最高领导衔级，确认领导权限组织前委。”
在地面上的泰拉部训练基地，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与这支舰队接洽的当地武装，然而作为高阶正骑士的师长们还在到处救火，于是接洽的任务便落在了学生们的头上，虽然还未正式毕业但简单的接洽还是能够完成。
“这里是泰拉部驻南岳行星训练基地，现在主事的各级正骑士都在对抗邪教，因此由学生团负责对接。”
带着眼镜的少女慌慌张张的照着笔记将将台词念完，然后转头紧张的看向身后的辅佐机器人，随着机器人接收到少女的请求，很快便来了一位成年男性赶了过来。
“我是学生团主事，当前训练基地领导为高阶正骑士组织的领导会议，按照泰拉部的章程与领导会议的预案，我方将接收你方领导权限，请确认。”
在确认完双方身份后，很快第三舰队先遣支队便传来了确认的消息，除了支队长停留在轨道上方作为第二级指挥节点存在，整编两个大队的低阶正骑士均突破大气投入战场。
顺利接收完领导权后学生团主事便松了一口气，在此之前他并未见过其他星球的骑士，总是在担心如果对方拒绝交接领导权该如何是好，但好在并未出现这般场景。
“感谢理解，现在我们数个基层失去联系，请依照我现在提供的坐标前往支援，各个坐标的危险程度与敌情因不可抗力仅做参考，请各位适当调整战略战术。”
豪迈的男声接受了学生团的好意，但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举措。
“感谢提醒，但轨道兵天生便是被包围的！”
班组级空投舱，一个可以容纳五至十人的铁罐头，自带轨道调整与部分抗打击能力，依照战术不同搭乘五人的侦查搜索班组、八人的支援班组、以及满编的十人攻坚班组。
“咔嚓。”
在空投舱的众人将自己固定好后，最开始由于星舰的解锁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点小小的震动，随后由空投舱进行微调使得成员们略微感到抖动，再接着便是推进器发力将整个空投舱射向大气层，这个时间段的众人便能感受到来自星球的重力捕捉。
恐惧！激动！疯狂！
这就是轨道空降兵！
随着狂妄不羁的大笑，班组级大气突破空投舱从太空中射出，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璀璨耀眼的光芒给予每一个还在战斗的人巨大的鼓舞。
“快看！是轨道兵！我们有救了！”
一名躲在掩体后面的士兵，看着天空中划过的流星惊喜的大喊，而他身旁的人却愁容满脸哀叹道：“却不知是谁家的轨道兵，若是己方的还好，要是敌方的可就遭了。”
并未让这些士兵纠结太久，宛若小楼般的空投舱便斜着插入了大地激起一阵泥土，将整片战场切割成两边。
银白色为主的空降舱以结构色的形式，刻印着泰拉部的蓝色星球纹样，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中如一根定海神针，神圣、庄严、肃穆。
“咔嚓。”
“砰！”
未见其人先闻其炮，尚处空降舱中的骑士们直接开火，将邪教徒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很快漫山遍野的小型蜘蛛如潮水般向空降舱的落地点淹来，隐藏于地下的地穴领主也趁机袭击。
“侦察兵！给我找出地穴领主来，先把他干掉！”
此时这支队伍才完整出现在战场之上，这是由一个班长、两个侦查、一个重装、一个支援、五个游骑兵组成满编的十人攻坚班。
亮银色的光铸4型与其变种动力甲，在黑烟与夕阳中显得无比耀眼，如古老故事中讨伐魔王的骑士，在战场中与魔物厮杀、在空中与魔物搏斗、在地道中与魔物决斗。
在另一侧远离战场的河道旁，一个穿着动力甲的年轻男子被流水搁置在了河道旁，遍布全身的灵纹强行维持着他的生命，通过汲取水流中微不足道的一丝丝力量。
但这始终太过弱小，男人的生命依然在流逝中。
“滴滴，1411团请回复，1411团请回复！”
“这里是第三先遣支队侦查搜索365班前来支援！”
此时的老粮仓市邪教徒已经失去了领导，在1411团的努力下献祭场已经被完全摧毁，而零散的邪教徒已经不足以击穿第六中队的驻地，于是来到这片战场的轨道兵们的任务，便转化成了救援剩余的1411团成员。
“该死！”
看着被吃光的献祭场，395班的班长恼怒的将手中捡起来的头盔狠狠砸向地面。
虽然献祭仪式失败了，但是单纯通过吃这么多数量的升格者尸体，也足以令吞噬者实力大增。
“收敛牺牲骑士们的遗骸，找不到的便收容其动力甲与贴身衣物！”
“侦察兵！还没有搜索到幸存者的消息吗！？”
粗犷的汉子恼怒的吼着以此发泄心中愤慨，这些都是英勇的战士却死后也要被邪教徒玷污尸体。
“找到了！还有一个幸存者！”
闻言汉子拔地而起，巨大的尾炎将地面都烧红。
“再快一点！他妈的再快一点！”
“让我救下一个人也好！”
很快汉子便来到了河边，此时已经有一位侦察兵待在幸存者身边，手中的圣光极力维持着他的生命。
“为什么不将他抬上救护设备！”
见班长来了，侦察兵指着河流解释道：“这名骑士不知道使用了什么设备，此刻这条河流在为他提供微弱的治疗，如果将他抬上救护设备，那么仅凭我的力量是无法维持他的生命到获得医疗的那刻。”
“班长，叫医疗队到这里来吧，时间不等人！”
听完汇报395班的班长沉思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他来到幸存者身边将自己的动力甲覆盖一部分过去，随后一手指向天空。
“这里是395班，我方骑士有重伤员急需救治，请求舰队传送！”
言闭，便见一道光束从天空中射下将三人笼罩其中，随后清脆的女声传来。
“请求通过，当前正在等待前方传送完成，预计三十秒后执行传送命令。”
很快这道光束由虚变实宛如一根擎天白玉柱般，紧接着一眨眼便消失在天地之间，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便是拥有太空控制权的优势之一，无论在星球何地都能随时被传送回星舰之上，极大程度的保护士兵的生命。
战场前线的各支部队皆有自己的使命，后方已经得到保护的市民们，便在各地临时机构的领导下进行安全的生产生活。
由于处于战争时期，所以集体制食堂便成为了市民唯一的选择，在食堂正中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军事频道的节目。
“唉，你们说啊，这个将军为了部下的生命着想，逃跑有什么错？多温柔的一个人呐，怎么会要被处决。”
一个女的百无聊赖的吃着盘中的食物，向她身旁的同伴闲聊着。
“嗯嗯，我也觉得，你看那几个记者站在将军面前，像是小妾似的。”
另一个女的将包子拨开，吃完里面的肉馅后将剩余的面皮丢弃，随声附和着同伴的观点并发表自己的看法。
后方坐着的两个男生听不下去了，于是比较帅的一位上前搭话。
“两位美女，如果现在士兵面对一个必死的任务，你们认为该怎么办的好？”
本来被陌生人打搅两个女生本能的想喊骚扰，但看着男生的脸又将嘴边的话吞入了肚子。
“那，当然是逃咯。”
得到回答，男生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沉思一会后才说道：“恭喜你，逃兵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女生的思想没有转过弯，但也明白‘逃兵’不是什么好词，于是换了个结果回复道：“那，投降总行吧。”
“嗯。”男生继续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另一个女生回答道：“汉奸也是这么想的。”
听明白眼前的帅哥是在羞辱自己，顿时感到屈辱的两个女生暴起与他们扭打起来，但好在警卫很快便将他们两方控制起来。
在男生将问题复述一遍后，女生不依不饶的揪着警卫问道：“你看，选逃也不是、选投降也不是，他这分明就是来羞辱我们的！”
而男生则反驳道：“战士之所以高贵，便是在于对命令的执行没有条件，所以唯一也是正确的回答便是：通过各种手段完成任务，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你自己选的投降与逃跑，怎么能怪我羞辱你！”
听得帅哥的反驳，自觉在大庭广众下丢了面子的女人站到了饭桌上，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大喊：“士兵的命也是命！我绝不会让别人为了我而牺牲自己！”
紧接着整个大厅便围绕这个论点开始辩论，两边人从口水对喷逐渐演变成全武行，直到警卫重新控制整个局面。
这不过是众多聚集地的一处些许骚动，在战争的阴云下人们总想着靠一些事物宣泄积攒的压力，辩论、打架、工作都是如此，只要不影响扩大，警卫们也不会过多的干预市民间的纠纷。
在靠近行星的轨道上第三先遣支队的星舰正停留于此，星舰的传送舱内不断闪烁着光芒，将一批又一批的重伤员传送至此，而等待在一旁的医疗队随即便将伤员接手。
而完成护送的士兵们便接受新的任务，或通过空投舱重新组成编队投入战场；或留在星舰接收已经治疗好的伤员组成新的编队；又或者给这些士兵进行心理辅导。
“咕噜...咕噜...”
随着意识的回归，古月发现自己正处于医疗舱中，混合着药物的液态氧气包裹着他的全身，身旁正排列着无数与自己一样的重伤员，整个空间中往来的只有搭载着医疗舱的运载机器人。
所有人像是货物架上的沙丁鱼罐头紧挨着，但即便如此隐约还能看见舱室外排着队的重伤员。
‘我...活下来了？’
随着意识到身体中的另一股意识，灵鱼伊悠便从古月的身上分离了出来。
随着二者的分离，古月身上的灵纹也逐渐消失，原本充满力量的肉体也逐渐变回了普通人的范围。
而此时透支的副作用才真正显现，浑身如同断裂般的剧痛以及没有力气呼吸的幻觉，哪怕是医疗舱中的药物已经包含止痛类，也依然无法阻止此时的难受。
比起身体感官上的难受，精神层面的苦楚更为深刻，巨大的压力致使他的思绪不能集中，而被击坠的幻觉更是一次次在身体上演，哪怕知道现在身处医疗舱，但大脑仍然不断的重现当时的景象。
于是他开始挣扎想要离开这个封闭的医疗舱，开始不断使用头去捶打仓室想要减轻自己的痛楚，但这皆是无用之举。
检测到古月状态异常的医疗舱自动加大了镇定剂量，至此才让他暂且甩脱痛苦，能够更好的接受治疗。
伊悠由于属于精灵，因此并未被给人类使用的镇定剂所影响，灵智尚且年幼的它只知道伙伴不再痛苦，于是便开始在医疗舱中遨游。
它左瞅瞅右瞧瞧，看着周围医疗舱中残缺身体被生物质修补的战士，从蜘蛛逆向转化为正常人类的平民，以及被巨量污染导致严重变异的升格者。
小小的眼中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但它并未被诱惑所勾引离开伙伴的身边，而是兴奋过后安静的守护在医疗舱之中。
文曲城区
作为最重要的几个核心城市群，这里不仅遭受了邪教的打击，同时也成为政府军与义军之间反复争夺的战场。
在战火的摧残下曾经繁华的城市已经凋敝，虽然政府军与义军都极力避免对居民区的损坏，但在邪教徒的刻意引导下两方势力还是常常于居民区中爆发冲突。
政府军认为邪教徒与义军一样是企图颠覆政府的野心家，而义军则认为政府军又一次与邪教徒联手，如三十年前那般对其展开绞杀。
在信任成本极大的情况下，两方势力就如同黑暗森林中的猎手，只有先开枪的人才有资格活下来。
幸存的平民还能走动的便拼了命的逃离此处，仅有极少数的人留在原地，在绝望中揣着希望将废墟下的人一个个刨出来。
一个男人便在这极端残酷的环境中，用双手不断的刨着废墟砖石，哪怕双手早已血肉模糊，哪怕滴水未进也不曾中断......
“喂！醒醒！别睡！”
一旁的同伴刨出了压在砖石下的幸存者，周围的人听到声音便抓紧赶来，心中不断的祈求着
‘一定，一定要是那个人！’
被压在砖石下的少年被众人七手八脚的刨出，而在人群外一个女人一眼便认出了他，手脚哆嗦就连站立都无法做到，以全身力气喊出悲怆的哭喊。
“儿啊！我的儿！”
众人这才给这位母亲让出一条路，女人们搀扶着她来到少年面前。
少年此时也回复了些许神志，也不知是灰尘的缘故还是其他，此时他的面容已经看不出什么血色，但看到母亲的身影终究还是露出了幸福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娘......”
女人哭喊着将少年抱在怀中，撕心裂肺的哭诉着，向先祖抱怨着不公。
渐渐地人们散去了，他们还要翻找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只留下一个孤独的母亲抱着渐渐逝去生命的孩子。
而之前的那个男人也终于翻出来了熟悉的东西。
那是此前回家给儿子买的动力背包、这是给女儿买的怀旧唱片......以及，抱着子女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