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何事喧嚣其八（1 / 2）

“米修，你疯了？”

伊古拉找到米修时，后者正在监狱图书馆的角落，翻看着手中厚实的书籍。

对于伊古拉来说，米修这个人类于他所见过的所有人类都不相同，与自己以往打交道的人类相比，无论是都市圈外的农庄中劳作的农民，郊外工厂里挥洒血泪的工人，抑或是取得市民身份的人类精英，米修与他们相比起来，给伊古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发现米修受到的一系列优待后，特别是监狱长对米修的特殊态度，让伊古拉感到困惑。

诚然，能够依靠自身的行为，在这个术力受到压制的监狱中与异界共鸣，从而召唤出完全符合自身特质的第一个术灵，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可以说得上是绝世天才。

按照当下主流的术师修炼体系，在召唤术灵之前，术师预备役们往往要经历漫长的学习与锻炼过程，这个过程也会由于天资、资源等外在因素而缩短，但一般来说，各个种族成年之前，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术师的。如果忽视了对自身的打磨，灵魂无法与术力进行共鸣，那么成年之后，成为术师的机会也是渺茫。

当然，世界不会将某个门槛限制到死，总会有口子出现，在历史上，也存在一些依靠与异界的共鸣从而召唤术灵成为术师的人，他们被称之为奇迹术师，但就如这一群体的名字一样，虽然也会有例外，但例外不多。

听闻在现有的术师修炼体系被挖掘之前，那时的术师是不择不扣的奇迹造物，稀少神秘而又强大，是无数凡人头顶的主宰。一个在当今常见的青铜术师，往往是主宰一城之地，近十万人生死的王。

在近现代，由于各个国度中术师教育体系的出现，术师的数量相比于之前大幅上涨。不过，即使是在术师教育体系发达的茵陈，术师占总人口的比例也不过是堪堪达到0.1％，千里挑一的高级人才，这其中大部分都是青铜术师，白银以上的术师少得可怜。

那么，问题来了，好运男爵、黄金术师托里·斯卡，究竟是怎么沦落到马鞭草监狱中的呢？作为新一代血族新生代偶像，实力与运气一样出众的超级天才，加上他显赫无比的托里家族出身，在这个吸血鬼有着犯罪豁免权的国度，怎么都不像是会悲惨到锒铛入狱的样子。

伊古拉眼睛微微眯起，翻找自己关于斯卡的记忆，企图找到一丝线索。不过，他注定时是要徒劳无功，托里·斯卡为何锒铛入狱，这个历史悬念估计也只有血族伯爵自己知晓，而吸血鬼斯卡，不过是一个被人陷害了也不知道真实原因的蠢货。

伊古拉脑子里闪过斯卡玩世不恭的模样，微微恼火。那个自大而又轻慢的家伙，已经惹到伊古拉不止一次了。

现在，那个家伙，竟然在教唆一个青铜术师都不是的家伙，往自己的灵魂中塞进去两只术灵。

在春之国的历史中，依靠自己与异界进行共鸣，得到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术灵的术师虽然稀少，但有名有姓的叫得上名号的也还是有不少被记录在案。

但，敢在还是凡人的时候就去在灵魂中放上两只术灵的，迄今为止是一个也没有，得到异界的认可产生术灵帮助自己成为术师是任谁也会渴望的奇迹，但在凡人阶段往自己的灵魂中放上两只术灵，哪怕是脑子失常的术灵也不会这么做。

而对于米伊古拉的质问，米修选择充耳不闻。

无视冒火的伊古拉，米修默不作声的自顾自翻动手上在监狱图书馆的角落中找到的介绍茵陈种族优待法案的书本。为了找到与恶魔相关的书籍，可是费了米修很大的功夫，自那天撞见恶魔警卫们的那一幕后，米修都是在餐厅里将食物取走，带回自己的牢房内吃完。

米修现在，只吃素。看见以前会让自己流口水的孜然烤肉排，米修忍不住阵阵作呕。这让一直关心他的厨师长可可斯蒂芬急坏了，变着花样将肉食做成色香味俱全的样子。甚至拉着米修去医务室让医生检查身体，得到完全健康的结论以后恶魔厨师仍然不放心，最近频繁外出，前往外环与人类营养学家探讨。

对此，米修只是不置可否。

监狱长对近来模特在自己画作过程里总是走神，心不在焉特别是看到米修脸上的苍白与浮肿的双眼，监狱长叫停了不称职模特的工行，随后便召开马鞭草监狱整风工作会议，号召全体马鞭草监狱职工要为监狱犯人们提供更加舒适和人性化的监狱生活体验。

监狱长在会上对全体恶魔警卫们说道：“哪怕是一个人类，住进马鞭草也是需要我们羁押和服务的犯人，我绝不允许卑劣的种族歧视出现在我的监狱中。”

回到这本被压在各种书籍下面的《茵陈种族优待法案》，书上开篇写道，依据伟大春神永忆树王斯普林茵的神谕，各个种族反抗军的首领齐聚在世界树下，在神灵的见证下签订这一份契约。

米修指尖在契约这一字眼上稍作停顿，随后将目光放在长长的名录上，用手指爬格子般在种族清单中寻找，将手指停在恶魔上面，看了一眼后面的页码后，米修将书翻到那一页。

打开《种族优待法案》，首先是一幅恶魔插图，弯曲的角，突出的肌肉块，浑身上下长满暗红色的毛发。羊头、人身、反关节的粗壮蹄子。在插图的邻页，有着关于恶魔的详细记录。

恶魔

身高:2~3m

体重：240~360Kg

智商：高等智慧

术力亲和：绝

天性：中规中矩

评价：绝

种族优待法案：在阿古修大人的带领，恶魔一族自地狱来到人间，帮助我神驱逐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冬神信徒。为了奖赏他们对于春神的牺牲与在建立这个国度时作出的重要贡献，经由世界树管理委员会决议，将司法与执法的权柄交由古板而又可靠的恶魔们。他们必然会为春之国的法治建设作出贡献。允许在必要条件下，对不再优待法案上的智慧种族进行“特供”活动。

特供？

米修默默咬着这个字眼，胸中气血翻腾，说不出话来。米修也不是很生气，只是不小心将书页打湿了。毕竟，如果不能忍耐这些，当日米修应该冲出去夺过恶魔的餐刀与他们厮杀才对。又何苦拖到现在来惺惺作态。米修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被吓傻的懦夫。

那日的哀嚎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米修的神经，只要闭上双眼，婴儿的啼哭就会在耳朵边响起。冷酷而又沉默的嚼碎手臂和小腿的恶魔，将连着血管的心脏放在鼻子前轻轻嗅探的恶魔。

自那以后成了米修逃不掉的梦魇。

被折磨得受不了，便跑来找到关于恶魔的记载，期望找到理由，缓解自身的愧疚。

“我有什么办法啊，你们的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们了，我有什么立场去为了你们丢掉自己的小命。”

“米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伊古一把将地上的米修抓起，拉到身前，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看了一眼地上被打开的书籍，伊古拉心下了然。

“怎么，你被吓到了？”

语气中带着嘲讽，似乎是在讥笑米修的未战先怯。

米修被伊古拉抓住衣领吊在半空，看着伊古拉微微皱起的眉头，帅气得不像话的脸，感受到伊古拉手臂上传来得力量感，米修终于忍不住了。自那日以来，积累的压力和情绪喷涌而出，变成泪水和哽咽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