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烟火之下（2 / 2）

他单膝跪在地上，脱下手套，小心翼翼的把引线抿出来，长长的一根，看起来很安全。

他站起身，院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在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小孩子什么都懂，小彭若愚很清楚，他们在羡慕，甚至是嫉妒。

羡慕自己拥有了放这开门红鞭炮的权力，羡慕自己这个彭氏家主唯一的孩子。

他站起身，虽然自己只有六岁，过完年也不过七岁，可是他仿佛感觉自己有十七岁那样挺拔，那样光芒万丈。

彭氏大少爷向父亲伸出手，香早就已经被点好，交到他的手上。

在万众瞩目间，他颤巍巍的点燃了引线。

引线燃烧着，蹦出金色的星星火光，像是燃烧着的希望。

四周的孩童们有的喘着粗气，有的用手捂住耳朵，有的人则后退了好几步，躲到树木，或是石头后面。

在他们的目光中，彭若愚蹦蹦跳跳的走回去，想要躲到父亲的身后。

“站到前面去。”

什么？

“站到我身前，站到前面去。”，父亲的声音冷冰冰的。

“父亲，我。。。”

“站到前面去。”，父亲的大手拦住了他的退路，“不要说你害怕，站到前面！”

声音近乎咆哮。小彭若愚战战兢兢的站在父亲的身前，眼神惊恐的看着引信在一点点燃烧。

“往前！”，父亲一脚把他踢的往前走了好几步，终于，彭若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鞭炮也同时响了起来。

爆炸声，笑声，哭声，惊呼，欢呼，硝烟，红皮碎纸屑，眼泪。

彭若愚隐隐约约听到了声音。

“没出息的孩子。跟他妈一个德行。”

“他做不了全性”

鞭炮放完，父亲扭身走了，离开了院子。

只剩下孩童，他们继续打雪仗，堆雪人，在满地的红纸屑中寻找没有燃尽的鞭炮，只留下彭若愚站在原地。

他满脸都是泪水，混合着硝烟的鼻涕把小白脸染的却黑。

帽子也歪了，围巾松垮垮的搭在肩膀上，新衣服满是灰尘，被火星燎出斑斑点点。

手里还紧紧的攥住那支香。

。。

碰！

一声清脆的爆响，把彭若愚拉回现实。巨大的金色烟火在江面上炸开，照亮了沿岸，照亮了行人，照亮了两个人的脸。

“彭若愚，你喜欢看烟火吗？”，刘思特扭头看向他，脸被烟花染的金光闪闪。

是引线，是他生命中，燃烧着希望之火的引线。

“我。。。我喜欢。。。”

“喜欢吗，哈哈。”，她笑的很灿烂。

砰的一声，又一颗烟火在他们头上爆炸，是红色的。

红色的烟火，把他们的脸照映的同样红。

刘思特把脸贴近过来。

彭若愚能感受到炙热的呼吸，吐在自己脸上。

他的双手被握住了，心也被紧紧攥住，对面这个像女神一样的姑娘张开了口：

“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