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门（1 / 2）

及至五更，二太太与海蓝钻入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往城门行去。管家程奇在前驾车，霍敏戴一顶低低的毡帽，亦坐在车架上随行。

破晓之时，马车已达苏州城外的港口。众人上了船，船顺西风飞快地破浪向东，竟是出人意料地顺利，不过六七日已到了襄阳。

这天傍晚，一行人在襄阳渡口下了船，在茶棚吃些茶点果腹。船老大定了一架马车来交予程奇，众人议定进城歇息，次日便换快马转道宜城。

二太太与海蓝钻进马车还未坐定，却感到脚下有些物事在动，海蓝一把掀开坐榻上的软布，翻滚出来一团灰黑的东西，竟是个孩子。待得细看，那抱着小包袱，妆扮作小厮模样的不是熙和又是哪个？

二太太气极反静，冷眼瞧着海蓝并熙和脸色，一声不发。

海蓝青白着脸，自先道：“太太，全是我的错，不该瞒着您将小姐带来。”

二太太道：“好个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看家里人口少规矩益发淡了，如今竟节制不了你们了。”

海蓝听了这话，脸涨的通红，道：“太太这话折煞我了，我绝不敢不听太太的话。”

二太太挑起眉毛道：“那你当是我会让她一道来？”

熙和扔了包袱攀到二太太腿边，道：“婶婶，是我错了，是我求着海蓝帮我瞒着您的，是我非得逼她呢。”

二太太道：“你们倒是主仆情深！”

熙和道：“您别怪海蓝，我把好赖话说尽了，她也是没法！这事是为了我爹，我得去。我虽不济事，但也能在路上为婶婶打些下手呢。我已给佩哥留了书信说是跟您一道去找爹了，叫他不用挂心。”

二太太冷笑道：“你还提你爹，若是他知道你跟着来了，怕不是得连你叔叔也怨上几年。”又道：“你们倒会安排，这早晚送回去已是不行了。虽还不到认真计较的年纪，但你一个女孩儿怎敢就这样跑出门来。”

熙和一吐舌头，小声道：“您还不是也这个年纪就出远门么？”小主仆二人便一五一十招了供，果然是熙和打定主意要跟去，自备了行囊，当日一早便扮作平佩说要去买二太太最爱吃的笋干，去马房领了马一路跑到码头，自个儿藏到船上，待船开了一天一夜，才悄悄摸到海蓝那里要吃的，把个海蓝也唬了一跳。

车行一个多时辰到了驿站。霍敏出面打点好客房，又换了上好的马匹，猛然见到“平佩”也是一惊，旋即看到几人神情，心中已有些了然，不觉有几分好笑，心道这小子如此无法无天，想必是在家养得颇为放纵。

第二日清晨，众人便要向宜城进发。霍敏见熙和海蓝共乘一骑，笑道：“平佩世弟，你别跟姑娘家挤着，到我马上来如何？”

熙和脸红推说不必，霍敏便笑笑拨马领路。

还未到早市热闹的时辰，只有零星几个摊贩在卖些早点。熙和首次出远门却是无处不新鲜，她心中虽有些牵挂父亲，但也不信毒真会下到父亲身上，出远门游玩的愉悦心情倒是占了上风，虽是乘着马匹昼夜疾行，却未觉辛苦。这样一连走了接近十日，便到了宜城，又从宜城出发，不过两三日已到了荆门。再换了些好马，又是十余天日夜兼程，直奔洛阳。

待得一日晚边到了洛阳城，在驿站用饭时众人听说和议队伍早已经过此地，百姓都争相一睹皇家风采。第二日，一行人早早便雇了船，顺黄河而下，取潼关、渭水而行。

一日晚边，熙和又绕到甲板上吹风。一望无际的辽阔水面被即将沉入水中的夕阳映出粼粼波光，煞是好看。她对着河风站了一会，一偏头见到了背手站在甲板另一面的霍敏正瞧着自己。

霍敏见熙和看过来，便开口逗她道：“平佩世弟，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此去西域路途甚远，你一个小孩子可是不该欺骗长辈擅自跟来。”

熙和撇撇嘴，针锋相对道：“霍大哥真有趣，也不知道是谁未曾禀告长辈就非要跟着才认识几天的外人往西域跑。你中毒初愈，仔细吹风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