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家姐弟卖身国公府,张家小姐赐名夏三郎 二(1 / 2)

夏家姐弟的爹娘原本是豫章郡的小农户,世世代代都在豫章郡种地过活,三代之前也就是夏春雨祖父那一辈才在战乱中摆脱了奴籍,她祖父二十多年前死了,人们才渐渐忘了夏家以前是奴隶。

十三年前顺军打到豫章郡,说是闯王还来了以后不纳粮了,还能去大户那里吃他娘,喝他娘。

夏父和几个同乡听说闯王这么好,就去投了顺军,跟着闯王打天下了。

他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还听说打了败仗,村里人都猜夏大郎怕不是死了,随着这样说的人越来越多,夏家的孤儿寡母,和几亩好田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夏家娘子当年在在村里,也是被人叫村尾一枝花,可见她人长的并不差,加之乡下人没有好衣,也无胭脂水粉,头面首饰,能被人叫一枝花,那打扮起来,应该就是秀色可餐了。

可夏家娘子男人的死讯还没穿回来,她始终觉得自己男人还活着,所以不想再嫁,也不想给大户逼着去做填房,所以低价卖了自己的田地和房子,和村头一枝花田家娘子带着孩子去找丈夫。

她们听说西北在打仗,她们就带着两个孩子往西走,希望在那里能找到自己的丈夫。

她们走了半年,好不容易到了西北,可田娘子却被官军掳去,第二天却送回来了一具被摧残过的残破尸体。

夏娘子把田娘子埋了,可田家的孩子却是在混乱中消失了。

夏娘子也不敢停下来找孩子,只能带着夏春雨继续往西北,传闻有闯王出现的地方去寻找丈夫。

夏娘子找了两年,没找到丈夫,却有了一个新的丈夫。

她在路过一处山林时,被一伙山匪给劫了,夏娘子因为长的好,被山匪头子逼着做了压寨夫人,可好景不长,这伙山匪被更大的一伙山匪吞并了,山匪首领带着已有身孕的夏娘子和一儿一女加上夏春雨杀出重围。

期间山匪首领伤重,在路上就死了。

从这一天开始,夏春雨就多了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

而夏娘子也因为生夏小弟后没有大夫,没有好药,也没有干净的环境,导致伤口反复感染,三年前终于熬不住死了。

此后几年,兄弟姐妹四人在这个乱世中相依为命,艰难求活。

半年前哥哥听说豫章郡已经安定,就决定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到母亲的故乡去求一条活路,起码在这里他们更有可能找到认识他们母亲的人。

两个月前哥哥姐姐为了给弟弟妹妹争口吃的,相继被人打死,临死前哥哥姐姐把最小的弟弟托付给夏春雨这个姐姐。

此后半月,严家开始大肆收刮豫章郡,他们联合那些地方豪绅,大肆增加各类税负,交不上就要卖田还债,而没了田的百姓只能去城里求活,可城里能容纳人也是有限的,那么被本县,本府城拒绝的人,只能前往更远的大城求活,于是流民就这样产生了。

一个月前姐弟两被赵三郎所在的流民团伙收留,他们二人才有能力来到这京城。

而在这一个月中,由于夏春雨容貌生的好,又因为她渐渐长开,有了一点窈窕少女该有的模样,所以找她献殷勤的少年,想要娶她做续弦的光棍,趁着夜色准备图谋不轨的老男人更是络绎不绝。

其中少部分被夏春肥弟弟找机会干掉,绝大多数则是靠着夏春雨在赵三儿子面前的好人缘,得了赵家娘子的眼,赵家娘子又时常在赵三郎耳边说夏家姐弟的好处和不易,又说儿子已经快十岁了,过两年就能说亲了,如今做了流民,能娶的估计也只能是流民。

而夏家小娘子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人品见识,在这流民里都是金凤凰般的人物,即使她年龄大了自己儿子几岁,但自家儿子若是能娶到夏娘子这般能干,心好,长得俊,又孝顺的媳妇,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有了赵家娘子这些话,赵三郎再看夏春雨时,就把她看做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此后流民里谁敢对她图谋不轨,他就敢吧谁弄死。

在赵三郎杀了几个色胆包天的蠢货后,就没人再敢打夏春雨的主意。

虽然有了赵三郎的照顾,但粮食还得姐弟自己去寻找,大家都在争命,谁的粮食都只够今天吃的,儿媳妇毕竟还没过门,而且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所以赵三郎只能让骚扰夏春雨的人消失,并不能时时刻刻都有多余得粮食分给姐弟两个。

…………

夏春雨最后说道:“所以这一个月全靠我阿弟抓些鸟雀鱼虫,采了些路边能吃的野草树叶才能走到现在。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赵三叔,刘婶子,还有小狗子却全没了,他们要是不管我,也就不会死了。”

夏春雨说到最后以是泣不成声,显然赵家三人得死她很愧疚,夏春肥也是红了眼睛,别过脸去悄悄抹起眼泪。

张添寿见不得这么多眼泪,特别是男人的眼泪,男孩的也不行。

这世道这么乱,哭是最没用的,而男人更不能哭,因为哭就是软弱,软弱就会被人欺负,甚至丢掉性命。

他走到夏春肥的身前,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白色丝帕,递给夏春肥,有些感慨的说道:

“小弟弟!这是我以前的东西,现在没用了,送你了,把眼泪擦一擦,这次哭过了,以后就别哭了。”

夏春肥红着脸接过丝帕,双手捧着,往脸上擦了一把,然后带着哭腔倔强的说道:

“你就比我大一岁,不要叫我小弟弟。”

张颜如却是发出了无情的嘲笑“你一个大男人还用丝巾,是不是也偷偷哭鼻子过?”

张颜如这话一出口,张添寿还没怎么样,夏春肥擦脸得动作却是一顿,他红着脸,把丝巾从脸上拿开,一把塞回张添寿手里,抬起手,就要用袖子把脸上残留的泪水擦干。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脸,就被张添寿给拉住。

他一边亲自上手给夏春肥擦眼泪,一边带着无所谓的笑说道:

“首先我不是男人,我还只是个孩子,而孩子哭是很正常的,即使是神童也不例外,除非她已经成熟的不像个孩子,那我就要问了,她为什么会不像个孩子呢?”

张颜如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缩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捏紧。

他是发现了什么了吗?上一……人生如果重来……今生她一定不要放手。

虽然张添寿的话语在她心湖中掀起惊涛骇浪,但她面上却依然是笑靥如花,连她脸上那不屑的笑容,都没有丝毫改变。

过了一会,她平复一下心绪,微微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眼皮眨动几下,把和张添寿所有的相处过程都回忆一遍,觉得自己没什么错漏之处后,才把提着的心暂时放下。

她也走到夏春肥面前,伸手夺过张添寿手中的丝帕,轻柔的帮夏春肥擦拭泪痕。

就这么一会儿,夏春肥的脸已经被张添寿擦红了,显然他过去没伺候过人,帮夏春肥擦眼泪也只不过是随手为之,下手也就没轻没重,也难为夏小弟这么能忍。

而夏小弟身旁的夏春雨这会儿也终于哭够了,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弟弟,发现他的脸有些地方红的不正常。

然后她才看到张颜如手上的丝帕,终于知道弟弟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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