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张 得道高人张道临13(1 / 2)

永昌四年春,二月初五,今天是张添寿十六岁生辰,也是张颜如十六岁生辰。

今天国公府要为张添寿行束发礼,虽然张添寿以自己本来就是道士,一直都是束发的理由拒绝了,但自己的意见在这四年里一直都被张颜如忽略。

所幸张添寿如今心定如水,四年的修行已经把他身上读书人的骄狂,和富家子弟的奢靡都磨干净了,一样被磨干净的还有他身上的人气。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偶尔故作深沉,间隙性高傲嚣张的天才少年。

现在他气度沉稳,性情平和,遇事宠辱不惊,言行肆意,却不张扬,不逾矩,把真我做到了极致。

只是和他接触越久,就就越能感觉到,这个大龄少年身上的人气,变得越来越少,对于红尘俗世也越发淡漠。他的身还在人间,但他的心,似是已经飞升于九天之上,俯视人间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并且对此不屑于顾。

就如前两年他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飞升九天之上,与三清作伴,参悟太虚玄妙,悟得无上妙法,修无极法,得正一道,如我即全真。”

他说:他想飞升九天的再上面,去太虚和三清作伴,然后参悟太虚的诸般玄妙,最终悟道至高无上的妙法,此法应是无极,而无极者得正一道,而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最终修道修的如我这般,就是全真,全为真,和我不同的必有一假。

可师傅劝他少做梦,师兄笑他少吹牛,无知愚民把他当半仙,只因为他能用通俗易懂的话把道经编成故事说给他们听,愚民故此认为他能沟通天上仙,那必然是半仙,但他是不是半仙自己还不知道吗?

所以此后两年,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找他算卦,他不接,找他堪舆他不去,请他驱邪他倒是去了,然后有病治病,有“鬼”抓“鬼”,没病没鬼那就是命,救不了,也治不好。

由此坊间传言晋国公家的姑爷,张道长是个有本事的,传言他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中间还知五百年,而且时常侍奉在三清左右,日日夜夜受三请指点,是比白马寺的高僧还要有本事的得道高人,请他办事,就没有办不成的,而且即使不给钱,张道临道长也什么都会……

到得最后,大顺朝的贵人,只要有志长生的,都要携带金银财宝前来求张小道长一个指点。

只因他们坚信,道临而添寿,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那若是自己得到了张小道长的指点,是不是自己也能增福添寿?

这样的人多了,张添寿干脆把自己关在国公府,从此不出去了,想要见他可以,只要你有本事进入国公府,那你想要张添寿怎么指点,张添寿就怎么指点。

因为有这种本事的人,张添寿大概率也惹不起,既然惹不起,而且这些大权贵又有被骗的需求,那就要尽量满足他们的需求,所谓水利万物而不争就是这个道理。

张颜如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并且靠此大肆向这些权贵索要钱财,为了不使各地豪绅舟车劳顿,她还在各地建庙兴观,收刮商贾豪绅的钱粮。

如此不过四年,张家已然成为大顺首富,这还是将收益的其中九成,交给皇帝的内务府情况下。

靠着给皇帝行贿,张家的国公之位,和张颜如的平阳郡主之位也彻底稳固。

如此!世人更加认为张小道长是仙人,是高人,不然为何只剩一个孤女的张家,不但守住了张让留下来的家业,还认了皇帝的幺弟,汉王李壮为义父,让她这个郡主之名更加名副其实。

而她能获得这般权势,全靠张添寿这半仙的名号。

有了这些因果,加上张颜如和张添寿相处时,可以随便放肆无礼,可以无所顾忌,可以随意挑逗她家可爱的小郎君,是以这两个月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张添寿身边烦他。

就如今天是他们共同的生辰,张颜如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寅时四刻便起,寅时六刻厨房做好饭菜给她送来,她则着一身艳丽的红衣,用一根红绳绑着头发,并两个侍女提着做好的饭菜来到隔壁院子。

由于张添寿喜静,又喜欢事事请力亲为,所以天黑之后,他的院子里就不会有人。

这倒是方便张颜如能随时张颜如三人进入张添寿的院子,院子里没人,自然也无法通报通报熟睡中的张添寿自己的院子里来人了。

张颜如入院子,来到一个石停,吩咐小红和另一侍女在亭子四周挂上防风布帘,摆上饭菜,并在每个碗碟下,垫上一个小炭碗,

侍女们作为这些后,张颜如看了一眼张添寿睡觉的房门,咬着唇,搅着手帕,眼睛四处乱瞟,心中小鹿乱撞。

她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是她到底要不要夜袭张添寿,似乎这四年来,她还没见过张添寿睡觉的样子。

想着张添寿那越发好看的眉眼,更加出尘的气质,愈发淡漠的性情神态。最终她下定决心,从腰间拔出匕首,又从匕首刀柄处拉出一根沟子,伸入门缝中,几次尝试后勾住门栓,再用匕首一点一点的把门闩推出来,不一会张颜如开门进入屋内,她进入屋子后,回身轻轻关闭房门,显然不想让人知道她接下来要干嘛。

屋内漆黑一片,因为张添寿没有睡觉点灯的习惯,毕竟无人守夜,点灯也不安全。

张颜如拿出一个火折子吹亮,借着微弱的火光鬼鬼祟祟的来到张添寿床边,点燃了床头的油灯,漆黑的屋子里顿时亮起光芒,而同时亮起的还有张颜如的眼睛。

这两个月她和张添寿呆在一起的时间,比伺候他的贴身小斯毛蛋都长,而这三天他们更是连吃饭都要一起,张添寿那张脸这四年来她几乎天天看。

平日里的张添寿美则美矣,但表情太木讷,身上的仙气太足,总会给人距离感,那样的他是很好看,但总是不好亲近,而此刻熟睡的张添寿比之平时更加好看。

睡着的他神态安详,双眼紧闭,眉眼苏展,呼吸绵长而有力,唇角似乎还有淡淡的笑意,完全不似平日见他时,那种高山仰止,似要随时飞升而去的疏离感。

睡着的张添寿更像人,而不是好看但无情的的仙。

张颜如轻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心里生出无限的满足。

很早之前她就想要戳一戳张添寿可爱的娃娃脸了,只是平日的他,虽然也在笑着,但他醒着的时候,身上似乎总是笼罩着一种朦胧的雾气,把他和这人世间的所有东西都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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